林清水先开了腔：“公司这个月起开始盈利了，几个跟网站合作的项目也开始运转起来了。晓佩那本漫画书年前会上市，宣传也会接着做起来。过了年，佑楠会辞了那边的工作来帮助打理公司，这一年总算没白忙……”
那恩擦了手，给林清水的杯子里续上茶，她说：“我都听佑楠说了。清水，以你的能力，会越来越好的！”
“小恩，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林清水的心先“咚咚”跳个没完，他心里准备的那些话几乎要自己跳出来。
那恩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结婚这许多年，她还是不能习惯像林清水那样喝浓酽酽的茶。“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林清水把那些跳跃的探出头来的话压了下去，“你先说！”
那恩又喝了一口茶，口干得说不出话来似的。那些话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林清水仿佛没听懂，他问了一遍：“是因为顾西辞吗？我这就打电话让她给你解释！”
林清水的手哆嗦着按手机上的键子翻顾西辞的电话，那恩按住了那只手，她说：“不全是因为她。清水，我不想说咱们之间是谁的问题，婚姻里的事没对没错，我只是想说，我累了，我想换种方式生活！”
林清水额头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人看起来像极了那株失去了根横躺在花盆里的杜鹃。那恩的心钝钝地疼了，她故意轻描淡写：“你呢，要对我说什么？”
“哦！”林清水清清楚楚地把那些打了几天草稿的话咽了下去，他说：“哦，是这样——晓佩的新书发布会，我想请你去！”那是件什么事呢，能在这种场合说？只是，林清水把它拉了出来，做了垫背，然后，他自己结结实实松了口气。既然那恩做了这样的选择，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成全吧，还能说什么呢？林清水站起来去给茶壶续水时，水倒在了手上，那恩听到声响跑过来，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恩拖着林清水去水池边冲凉水。手疼，那种疼痛跟心里的疼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林清水很想就势哭一哭，但是，他说的是：“哪天你有空，咱们去把手续办了！”
那恩松开林清水的手，背过身去，林清水从那恩一耸一耸的肩膀判断，她在哭。他说：“小恩，你别哭。这么多年，你给了我很多机会，陪我吃了很多苦，这些我都记着。我一直承诺着要给你幸福，可是每一次都拖累得你筋疲力尽，这我都知道。我欠你的幸福，这变成了口号……我们还是云朵的父母，就算你从我的视线里走开，我仍会真心希望你幸福。真的……”林清水有些哽咽。那恩的背影沉默无助。她甚至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踏踏实实的拥抱，然后她内心的想法会土崩瓦解，日子如常过下去。
林清水继续说的是：“如果你很快出国的话，这事就别让我妈知道了。你出去后，时间久了，她的心思淡下来，再说！还有云朵和云朵姥姥、姥爷那边也是能不说就别说了。他们都血压高，说了，他们操心！”那恩点了点头。
那晚，付锦绣没回来，那恩煮了两碗面，林清水没有食欲，他却装得很饿的样子大口吃，只吃了两口，胃里就翻江倒海，他跑到水池边吐。那恩跟过来说：“清水，你这胃去再查查吧？上次大夫说……”
林清水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他说：“没事儿，我是铁人！”
电话响了，是老妈。她让清水去接她。清秀摔了一跤，她过去看看，没大事。
05
米晓佩那段日子简直有些没事找事。那里说自己躺着也中枪。那恩呸了一句，说：“你那叫躺着？你那叫往枪口上撞。”
那恩说的“事”是那里在微博里转了一张一外国妞丰乳肥臀的照片，还评论了一句：辣！“辣”字后面加了一大串感叹号。这事儿惹毛了米晓佩，她在那条微博下面评论：“流口水了吧？后悔了吧？”那里不知深浅地回：“如果流口水有用的话……你懂的！”
那时那里还好是在公司里，在家里米晓佩肯定用手里的鼠标砸他了。Fangyu竟然也在那条微博下回复：又惹事儿，赶紧删了吧！
那里大概去忙节目了，没看到。即便是看到，以那里的劲头也不会在意。不过是转了个图片，他跟那恩说起这事时还满腹委屈：“那叫爱美之心，你们女人懂不懂？”
那恩点了点那里的脑门：“还都说你聪明，这明明就是一脑门子糨糊，晓佩要是云朵小姑那身材还说什么了？她那明明就是一飞机场，你别以为女人不在意这个……”
那里撅着嘴：“我又不嫌弃！”
“你不嫌弃你送人家丰乳霜，还特意跟她说明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我告诉你，这要是你姐夫，我肯定收拾得他把胆汁都吐出来，太过分了！晓佩不是个难搞的女孩，从前你哄小姑娘的本事都哪去了？武功被废了？”
其实，那里真没有嫌弃米晓佩胸前是飞机场的意思，只是发了那图，米晓佩不依不饶，再一联想到那跳楼的扬子，米晓佩就越发觉得那里这是明晃晃地在嫌弃自己。那里解释得都快觉得自己是足球评论员了，还是没能让米晓佩的气消了。跟公司里的一姐们闲聊，姐们说：“送礼物啊！”那里一拍脑门子，怎么忘了这碴儿了。正好有一哥们去意大利出差回来给公司里的女编导们一人打赏一个丰乳霜，他说：“意大利那妞各个胸前扣着一痰盂，太猛了！”那里想米晓佩既然对自己的身材不满意，送这个肯定错不了。跟人女编导好说歹说，用两张陈奕迅演唱会的门票换了这丰乳霜。
谁知道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米晓佩把丰乳霜拆开，再一听那里的说明，脸“叭嗒”一下摞下来，她把那丰乳霜连同那里一同往门外推。那里问怎么了，这又怎么了？米晓佩拳打脚踢，突然肚子疼得蹲在了地板上，吴玉芳和那国祥出来，吴玉芳赶紧问晓佩怎么了，那国祥板着脸让那里跟他进里面的屋谈。
晓佩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了下来，脸色煞白。吴玉芳果断地给米晓佩找了衣服说：“走，咱们去医院！”
是个好消息。米晓佩怀孕三个月了。吴玉芳惊得嘴像张盘子，米晓佩也很吃惊，她自己也纳闷这几个月大姨妈怎么都没来，真是糊涂，就没往这里想，可是怀孕不都呕吐什么的吗？自己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大夫说当然有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人，这是福气。一同来的那里的表情有些复杂，当爸爸，这事听起来还很不可思议。吴玉芳当场给儿子下了命令：“以后不许气晓佩，晓佩现在是咱们家的一级保护动物，不，不对，是国宝！”
米晓佩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不爱他妈妈的爸爸！”
那里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吴玉芳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吴玉芳揽过米晓佩说：“咱不理他，他那人不靠谱，跟妈回家，想吃啥，妈给你做！”
那里没陪着老妈和米晓佩回家，他去见了老姐。
美术学院下面的“日出?印象”咖啡厅里，那里向老姐作揖求救，难怪霍金连宇宙黑洞都能弄明白，却说女人是个谜。那里把前前后后的事说给那恩，那恩都被这一向被认为情商高的弟弟给逗笑了。这种事要是林清水做出来，还有情可原，那里能做出这事来，真是……那恩说：“也不知道你倒是奸还是傻，你现在不是那个什么时候想花花草草都可以的单身贵族，你现在为人夫，也就快为人父了，你说话做事都得用用脑子。夫妻再好，也是两个人。她可以嫌弃自己胸平腿短，芦柴棒身材，你不能嫌……”
“我没嫌！”那里辩解。
“你是没嫌，但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嫌了！这比嘴上嫌弃还伤人，你转了那图也就算了，还送丰乳霜，你成心吧你？”
“我真就是什么都没想，就是想让她高兴，谁知道……我还瞎了两张陈奕迅演唱会的门票呢！”
“这别说是晓佩啊，换谁谁都得生气啊！”
“得了，姐，你别分析了，赶紧帮我想辙哄我家太平公主高兴吧，不然，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真是疯了，好好的，结什么婚啊？”那里无比烦恼。那恩照弟弟头上给了一下子：“就你这态度，她能开心吗？赶紧想她喜欢什么，然后送啊！晓佩那么爱你，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她还能怎么样啊？你追女孩子那些招都哪去了？”
“我什么时候追过女孩子了？都女孩追我好不好？”那里回家时，买了一束红玫瑰，他这才想到，自己还是那次在火车上送过米晓佩玫瑰呢。
米晓佩正在赶最后几张画稿。那里把花凑过去，米晓佩目不斜视，那里无趣，说：“八卦猫啊八卦猫，你快告诉太极兔，你五毛我五毛，这样咱俩就一块啦，你再告诉她，你六毛我六毛，这样咱俩就一块二了好不好？”
米晓佩的笑点低，唇边的笑呼之欲出。那里把脸凑上去：“咱俩一块二好不好吗？”
“谁跟你一块二？我看你这人就是个‘井’字，横看竖看都是二。”米晓佩点着那里的脑门。那里赶紧自我批评：“老婆大人，你说的是，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二，二得有品位有格调还相当有气质，不然，你怎么会爱我呢？怎么会不离不弃呢？”
米晓佩终于笑出来，她说：“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人都是你的，要脸干啥？”那里把脸贴到米晓佩的肚子上说：“儿子，快点出来帮着老爸，看你妈把老爸修理的！”
米晓佩拍了他的头一下：“我可不要儿子，要儿子跟你一样花心……”
“我哪花了？天地良心……”
吴玉芳端着碗汤圆从门口离开，唉，这俩小冤家。记得跟晓佩说一声，接她父母来北京过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