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儿看着卫青的背影问道“爹爹,我常听人说,卫将军体恤军士,是难得的大好人,但皇上为什么不让卫将军去打仗?”
白蒙笑着看久儿“前面的话是谁教你的?”
久儿咦了一下,看着白蒙“是教书的师傅,但爹爹怎么知道?”
白蒙低下身子捏他小脸,“你知道什么叫体恤军士?”
久儿摇摇头。
白蒙看久儿虽然一团孩气,但目光坚毅,显然心中也是佩服卫青的,道“你师傅教的不错,至于皇上不让卫将军去打仗,你想呀,卫将军已经打过很多场仗,得到了很多奖赏,连儿子都封了侯爷,如果再打下去,皇上该怎么封赏呢?”
久儿显然不明白功高震主的意思,睁着大眼问“皇上可以只让打仗,不给封赏呀!”
“不给封赏,怎么激励其他军士呢?大汉朝将军士兵打仗勇猛,除了人们痛恨匈奴,另一方面就是当今皇上赏罚分明。”
久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所以皇上才让霍将军去打仗!”
白蒙点头“久儿真聪明。”
过来一会,久儿兴奋叫道“我也要去打仗,去杀匈奴!像霍将军那样!”
如果换做别的家长,肯定表扬自家孩子有出息,但话听到白蒙耳中,却惊吓过度,久儿还只是六岁的孩子呀!怎么满脑袋都是打仗的事?果断道“你不许去!”
久儿本来一双有神采的眼睛瞬间变的委屈难过,“为什么啊?”
“久儿太小,现在不能去,等你长大了,仗也打完了。”
久儿不解“仗怎么会打完呢?”
“现在大汉的骑兵装备精良,武器先进,已经很少有敌手能对抗了,仗都是靠人打的,匈奴人都被霍去病杀光了,仗不就打完了吗?”
白蒙看这孩子还对打仗十分感兴趣,坚定的把这不安定因子扼杀在萌芽之中,警告道“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人,你要是以后敢说去打仗,那就别叫我是你爹爹,我的孩子要做个有文化的人,太太平平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久儿果然吓得一张小脸苍白。
白蒙也知道把话说重了,叹口气道“久儿,打仗是要死人的,万一你被别人杀了,让我以后怎么办?”
“那我听爹爹的话,一辈子跟着爹爹。”
白蒙点点头,问“我昨天教你的都会了没有?”
“全部记下了。”
白蒙眼睛一转,“那好咱们复习一下大前天的知识,15乘以15=?”
久儿脆生答道“225”
“那18乘以19呢?”
久儿停顿了一下,开始心算。
白蒙提醒“记不记得我教过的简便算法?(20-1)乘以18,不就好了。”
久儿挠挠头,“我忘记了。”
“以后记得,要温故知新。”白蒙用手指轻戳一下他的额头“这是今天的小小惩罚。”
“掌柜的,结账。”
白蒙一推久儿“去吧,理论要运用到实际,实战经验很重要!”自己则乐呵呵的朝搁放七弦琴的地方走去。
二楼雅致的包间内,刘彻端坐其中,把刚才卫青来时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在白蒙身上,“舍人,这般人才为何不向朕荐万言书?”
面皮白净的郭舍人赔笑“谁能像东方大人一样把自己吹到天上去,让皇上看了一眼就记的清清楚楚。”
刘彻点头“说的也是,回宫吧。”
“诺。”
刚下楼梯,听到几缕琴音轻柔而出。
刘彻停下脚步,只听了两耳,便摇摇头“委实一般。”刚抬步欲走,歌声伴着琴音又传来:
我看见落日的风景
和你的影子把寂寞唱成一首歌
我火一样沸腾的血如最红的花
盛开着什么都不怕
---说尽了只剩一杯酒
---若醉了不过一滴泪
---看你不由衷的样子
---任时间风干眼泪却磨不掉孤独
我不怕红尘可笑笑不尽无聊
谁能穿过岁月不老眼泪于谁去凭吊
说又能知道若与你痴做一场梦也好
反正最后是忘掉谁忆今朝笑
何苦追问着情犹难了不如把一杯高歌
我放声的歌谁能听到谁又能够与我附和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以为她真没有看出霍去病的满身杀气吗?不装傻又能如何?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惹得起谁?在这个地方命如草芥,死个人连只蚂蚁都不如,况且自己思想和他们极为不同,看似如鱼得水,其实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在这里,白蒙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定位,只能过一天是一天,长长的忧愁只化作一声叹息呼了出来。
“爹爹,你怎么啦?”久儿擦擦白蒙眼角渗出的泪水。
白蒙抽抽鼻子,苦笑“爹爹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久儿握紧她的手心“久儿能帮爹爹吗?”
白蒙看着久儿的眼睛“爹爹只是觉得世界太大,人太渺小,还不如化作一片云彩的好,想飘到哪里都行。”也许,这样就能回到自己那个时代,虽说那里没有亲人,但生活了二十年,更加熟悉了解。而在这个地方,生命太轻贱,人要分三六九等,说错一句话命丢了都不知道,况且,刘彻也严明了法令,女子过了十七,必须婚嫁,不嫁就是触犯了法令,不仅要罚钱还受到制裁!但在这里和人成亲,白蒙想都没有想过,难道真要嫁个落后几千年的古人?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要嫁,谁娶?娶完以后呢,丈夫可以三妻四妾,自己真就这样过一辈子?还是说,一辈子孤独终老?虽说过要好好努力生活,但对着这强大的现实世界,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现在自己有钱了,能吃饱穿暖,还能力所能及帮助一些人,但是接下来干什么呢?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
白蒙不敢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说不定明天就穿回去了,只是,舍不得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