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有孤独,会哭泣。
海如有孤独,会沉默。
月色如有孤独,只会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宁折抱膝坐在一块礁石上,怔怔出神,湛蓝的水无波,无澜,倒映的月清冷,明亮。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没有离家出走,没有遇到魔刀王,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也许不用忍受这样的孤独。也许会错过更多的东西。
他看着波平如镜的水面,手托着脸腮,嘴角逸出一丝甜蜜笑容,水中倒映的月慢慢淡了,一张如玉的脸庞却渐渐清晰。
他的眸光璀璨,梨花谷,明月夜,碧水池畔,紫衣倩影,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已深深印在心头,这一生一世不敢淡忘。
“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宁折神色惆怅,叹息道。
过了不久,宁折深吸一口气,突然拔身而起,掠过了海面。
他虽然不能御空飞行,但提气越过十几丈的海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沙滩上一堆火焰跳跃,夜色中格外醒目。火焰上架着一只金黄烤鸡,香气扑鼻,油脂嗤嗤落进火里。
宁折本准备享用晚餐,突然发现沙滩上留有人类足印,不禁又惊又喜。
“喂,有人吗?你是谁?快出来?”他兴奋地大吼大叫,久久无人应答,不禁意兴阑珊。
“也许是我看错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里的。”宁折轻轻摇头,一边自嘲一边蹲下来,仔细看着地上的足印,双目流露一抹疑惑光芒,“可是确实是人的脚印啊!”
“也许......也许那个人在岛上别的地方,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啊。说不定明天我就会遇到他,然后就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宁折眼睛一亮,半是安慰半是自语。
“谁?”命泉中金色天图烙印颤动,他霍然一惊,感到似乎有人窥探,连忙四顾寻找,突然看见丛林深处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立身大树虬枝之上,黑色的袍融入夜色,头上的兜帽恰如迷迷蒙蒙,捉摸不透的雾气笼罩面容,分不清男女。
那人瞧了宁折一眼,飘身而起,疾转过身,向远方电射而去。
“留步!”宁折伸手高喊,那人不闻不问,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瞬间无影无踪。
宁折大失所望,转身一瞧,不由怔住,火堆上架着的烤鸡不见了踪影。
谁拿走了它?
地上足印清晰,旁边几点殷红如盛开的梅。
宁折蹲下身子,伸手一抹,放在鼻下轻嗅:“血?原来他受伤了!”
宁折若有所思。
第二天,宁折多准备一份食物,放在一边,希望黑袍人可以接收到他的善意。
令他失望的事,食物原封未动地放在哪里——黑袍人似乎没有来过,或者说还不相信他。
宁折没有放弃,依旧坚持每天多准备一份食物,直到第七天食物不翼而飞。
宁折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如此一连过了一个月。
一天清晨,宁折从栖身的树上惊醒。
远处传来惊天大响。
宁折有种直觉,是他,一定是他。
宁折跳下树,不顾一切的奔向声响处,果然远远望见了夜中见到的那个人。
他年纪已是中年,悬空而立,七八处结痂的刀创透过随风抖动的黑袍清晰可见,嘴角周围一圈黑须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那双桀骜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一金一银两只螳螂。
它们体大如牛,熠熠生辉,血红双目凶狠残暴,镰刀似的前臂吞吐寒芒。
“区区开藏就敢主动招惹我,真是不知死活。”黑袍男子冷然道。
两只螳螂相望一眼,血色双目透出凶狠。
金色螳螂猛然拔空而起,速度快得惊人,空中只见一抹狰狞残影,便已掠近黑袍男子。
镰刀似的前臂如电劈出,一抹刀光随之而起,状如弯月。
“找死!”黑袍男子目光寒芒大盛,“蛮象印!”
黑袍男子单手结印,掌中金色光焰汹涌,荡出一股狂暴的能量波动。
他手结蛮象印,迎上雪亮刀光,猛然轰出。
刀光陡然炸裂,碎芒飘散如雨。
轰!
一抹流光撞向大地。
金色螳螂狼狈地躺在浅坑内。
黑袍男子一击得手,突然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蛮象印轰出。
虚空波动荡漾,一个模糊的螳螂虚影闪现,锋利刀臂带起一抹寒芒斩出,与蛮象印硬撼在一起。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荡开,虚空轰鸣阵阵,气浪如潮。
一股大力涌来,银色螳螂被硬生生地逼退,身形后退之中,渐渐模糊,最后宛如泡沫般破碎。
“融风寄体,这种小把戏也敢卖弄?鲲鹏印!”
黑袍男子眼露寒芒,双手瞬间结印,全身黑光大作,一只硕大无朋的鲲鹏凝结而出。
黑色鲲鹏将他包裹其中,双翅蓦地一振,如电光掠出,锋利狭长的双抓猛然探出。
一只惊慌失措的银色螳螂从虚空中踉跄跌出,发出一声嘶鸣,身形再次泡沫般破碎,融入了风中。
“哪里逃!”
黑色鲲鹏奇快如风,如电光乱舞,任凭银色螳螂如何逃窜,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揪出。
伤痕累累地银色螳螂再次现出身形,它似乎已经知道不能逃走,发出最猛烈的攻势。
镰刀似的前臂挥动如风,刀光宛如狂风暴雨,罩向黑袍男子。
“黔驴技穷了吗?”黑袍男子冷笑。
黑色鲲鹏振翅飞翔,转移腾挪,做出各种匪夷所思地动作,一一避过刀光,迅速欺到银色螳螂身前。
“蛮象印!”
黑袍男子双手印决一变,全身黑光咋敛,包裹身体的黑色鲲鹏寸寸碎裂,金光转而大盛,一只金色琉璃的巨象凸显。
金象一甩长鼻,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踏落,轰中银色螳螂。
开山裂石之力涌来,银色螳螂无可抵挡,在金象铁蹄的践踏下,化作一团肉泥。
金象溃散,黑袍男子看向倒在地上浅坑的那只金色螳螂。
它已经奄奄一息。
“唤灵卷!”
黑袍男子大袖一甩,一枚金色令牌凭空悬浮,喷出一股金霞罩向金色螳螂。
金色螳螂瞬间消失不见,令牌上却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螳螂图案。
黑袍男子将令牌一收,突然转头喝道:“看了这么久,先接我一式蛮象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