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婆婆还没有说够,继续和洛骁说:“这些年,你老姨、老舅都没有少从咱家倒钱……”
洛骁发现了,婆婆只是想把这些讲给她听,她只需要做一个旁听者,不时地附和两句即可。有些事情,能说给谁听呢?说给不相干的人听,不一定会博得同情,反而可能会被笑话。现在,自己似乎就是这个最好的倾诉人选。
“说完你姥家,说你奶家。你奶奶你还没有看见过,你奶奶轮着住,咱家和你老叔家,一家住半年,这不,马上就要住咱家了,过两天你就可以看到了。你奶奶名下有三口人的地,咱们这里地多,三口人有一垧地。咱家和你老叔一家种半垧地,供你奶奶吃和住……
一直到晚上,婆婆讲得唾沫横飞,兴奋劲儿仍然没有减少。洛骁疲惫地靠在墙上听着。
家长里短、恩怨纠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洛骁懂得这个,所以对于婆婆的抱怨和气愤是能够理解的,也听出来了,婆婆和林家的关系很一般。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洛骁不会在这里生活,也不关心这个。听听也就罢了。
“本来今年开始,药店生意不错,我都不想种地了。想想你和季烨都没有正式工作,我就又把地种了。明年就把地租出去,,现在地租很贵,大约八千元一垧地,咱家大约有3垧地,光地租也会有两万多。”刘钰玲终于起了一个其它的话头。
“妈,明年我和季烨出去赚钱,您就不要种地了。我看得出来您走路步伐蹒跚,早些年伤力过度。”洛骁自己的父母就很辛苦,过度劳累,身体不太好。所以,格外理解婆婆的艰辛的一辈子。
似乎,聊天这么多之后,婆媳的关系近了不少。洛骁原本就有几分娃娃脸,即使达不到人见人爱的可爱程度,至少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前提是洛骁没有严肃起来。
洛骁给林季烨打了电话,公公买的卫生纸一抖落直掉渣,是那种黑黢黢的方块纸,论斤卖的,没有任何包装直接扔在地上的那一种。
回家的时候,林季烨就买了成袋的卫生纸和芝麻糊豆粉之类的给洛骁带回来。
刘钰玲似乎是眼看着孩子要出生心情好,把小孩子的衣服、尿布、小被子、奶瓶子、奶粉都准备齐全了。
洛骁确定婆婆不会给孩子买纸尿裤,就让林季烨买回来。林季烨倒是听话,去超市挑最大的包装袋买回来放在西屋准备着。
洛骁依旧挑食,可以吃的食物基本都是素的,荤腥几乎不沾。婆婆的手艺不好,做的荤菜让洛骁更加没有食欲,洛骁也就更加不沾荤腥。不过饭量倒是越来越大,人也笨重得吓人。
婆婆看着洛骁渐渐发福的身体,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胖点儿好,胖点儿好!”
洛骁自己郁闷啊!她明明知道胖起来容易,瘦下去难。而且,庞德走了样的身材,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洛骁每天除了打理好自己的屋子,也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看电视,写点儿随笔,看看公公订的月刊和大众医学,还有公公专门给她买的胎教书籍和育儿经。别的没有,育儿知识洛骁倒是记得很多在脑袋里,这些知识让洛骁在以后的生活里,经常可以得心应手地照顾两个宝贝。
洛骁已经蹲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好好用手擦地砖,只好把抹布洗干净,用拖鞋踩着去擦地,用烧火棍去烧炕。
日子虽然很闲,却也难捱。洛骁并不喜欢无所事事,反而喜欢有目标地做事。在这里,洛骁和街坊邻居都没有共同语言。日子久了,才认识了一些。还有一些是过年那个时候认识的。
洛骁还记得过年那个时候,年前年后两个月,婆婆家天天都是人——来借钱和还钱的人。有的人来还钱和利息;有的人来商量先还了利息,下一年再还利息和本金;有的人着急用钱,来借钱。有的时候,甚至天还没有亮,就有人跳墙头进来了。刘钰玲天天就忙一件事,打发这些人。有的人很准称,就把钱借给他,或者下一年再还本金;有的人平时有些无赖和痞子气,或者人品不好,就找各种借口搪塞了,或者拒绝了。
那个时候,洛骁的确觉得婆婆很厉害,看着什么样的人,使用不同的方法去处理事情,既不想得罪人,又把钱合理地放出去。民间借贷利息一般都很高,婆婆家的却很低,比别人放出去的低很多,但是,仍然比存在银行好很多。
看着这种情况,洛骁没有担心过婆婆会不给她和林季烨买房子。一是对于父母的信任,哪个父母不爱孩子?二是,婆婆家经济真的很宽绰,哪里至于委屈了孩子?何况,还有当年相亲时的承诺在。“一诺千金”,洛骁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
多年以后,洛骁和林季烨因为房子而将婚姻划下句点的时候,洛骁悲凉的嘲笑自己的过去——不是所有人都是“守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的父母那样,把每一个孩子都当作宝贝来对待。
冯林珍担心洛骁什么都不会,照顾不好自己,让洛叶来照顾洛骁。其实,洛骁知道,娘家那里种菜,这个时候地里正忙,很缺人手。可是,父母放心不下自己这个笨手笨脚的女儿。为人父母者,总是无时无刻都惦记着儿女。宁可自己吃再多的苦,挨再多的累,遭再多的罪。
洛叶第一件事就是把西屋打扫干净,所有角落都清理利索,把洛骁的衣服统统换下来,清洗干净。虽然洛骁也打理得很干净,可是,跟洛叶比不了。洛骁只是干净,干活没有章法,不是很太会整理屋子,只会擦灰。
然后,洛叶让洛骁躺在炕上,把脑袋从炕沿边垂下去,给洛骁洗干净头发。又烧了热水,给洛骁洗了澡。
终于把洛骁打理干净了,洛叶也就放下心来,把去医院需要使用的东西一一检查过,行李袋准备齐整,随时准备去医院,以免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