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交往吧。心里更是矛盾了,因为我害怕我们会有分开的一天。
我问他,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他说,就这样知道的。
他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把我送到家的楼下。他的手厚实而温暖,我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
简思紧紧拽着手机,打下一半的信息,她在想,要不要打扰他。
半个月了,她每天都会去K大。但她不会告诉闻哲,她来过。
还有五天就开学了,她只见过他两面。
*
她套上耳机,悲伤的歌覆盖了所有的声音。
站在满是锈迹的窗前,一切都变得纠结而渺茫。
闻哲。她心里默念的名字。
如果,喜欢你,只是我一时的情绪,该如何?说声对不起,负了是自己的感情吧。
幸好,我还喜欢你,我希望我会一直喜欢下去。
*
他,亦然,虽不及她胡思乱想,却也想了很多。
如果,你不久后不喜欢我了,我不会怪你。
青春里,满是乱撞的影子,栽进一个人的怀里,又有什么奇怪?等到爱上一个人时,影子就会跟随了,而不是无意见地栽进怀里。
他想,或许,她发觉了自己并未如此地喜欢他。
他想,或许,她清醒了。
他想,或许,她没有时间再来找他了。
一阵炫铃,打断他的思绪。屏幕里赫然映着“简柒”。
短短的不知所措后很快接通线了。
他没有出声,静听她的声音。
她沉默了一会,微抿唇,“我,想你。很想……”
他听不出她开朗悦人的声音,感觉不到她的笑。那句话只道出了,沉而绵绵的思念。
闻哲的心豁然开朗,“呵~”
“是吗?”他非要明知故问,是潜意识在作崇吧。
“嗯,很想很想。”
“然后呢?”他无意间也变可爱了,爱说笑,神情有那么一丝的调皮。
“我想见你,好不好?”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也可以说,是乞求。
“傻瓜。”她的声音里隐隐的难过,也很无助,他听得出。她还是小孩。不,她不喜欢他叫她小妹妹。
“你等一会。”他挂机了。
话语好急……他在忙吗?我说真的,很想你。
简思悦是爱胡思乱想的女生,容易感伤,也简单快乐。
她就如向日葵,向阳微笑,背覆忧伤。
外面的阳光往屋里照,堂亮堂亮的。稍热的光撒在她的身前,身后的影子落在冰冷的地上。
视线里,楼下的身影很熟悉,那人停了下来,然后仰起脸往楼上看。
那人,让她的心底潮涌翻腾,说不出的感动。
简思悦猛地转身拽开门,急匆匆地冲下楼。托沓的托鞋让她觉得很碍事,啪哒啪哒响。
她甩开了鞋子,冲出最后一道门,毫不犹豫地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不出声。
闻哲感觉胸前被很有力地撞击一下,然后感觉身前那软弱的身躯此起彼伏,脸埋在他胸前喘着气。
“简…”
“我很想你!”她的头依然埋在他胸前,竭斯力底地说。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轻揉她的头发。心里杂然的滋味说不清楚,是疼惜吧。
他低头,淡淡的香气掠过他的鼻子。
“我以为你忙,不理我了呢。”她仰起脸,正好迎上那俊秀而温柔的脸。
“没有。”他淡淡地说,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发丝细细的,很滑,很柔顺。
“上去吗?”她抬起头,笑着看着他的脸。
“不怕引狼入室?”
“不亦乐乎。”这个……他不会误解吧……觉得轻浮……?
“我是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啦。”她忙地解释道。
她扭扭脖子,“真是的,我太矮了,仰着脸好累噢。”
他呵呵地笑着,“是啊,小孩嘛。”
她故作很生地着鼓起腮邦,“不是!”
“对对对,你是女生,你还会长高的。”
“如果我长不高,你就等着截肢吧。”她故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恐怖哟!那我不就比你矮咯?”
“那我不管咯。”
“你怎么不穿鞋?”他忽然发现,她的双脚是赤裸着的。
“本来穿着的,后来落楼梯里了。”她不好意思地敛下睫羽,抿了抿唇。
闻哲怔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羞红的脸。心脏嘭地一响,是感动吗?
是为了我?才这么急吗?
“为了你奋不顾身,感动吧?”她调皮地笑着瞄了他一眼。
“以后不要那么急,摔了,我负担不起。”
“哪会。”
“是我心里负担不起,傻!”他用手指刮刮她小巧的鼻子。
“是在心疼吗?”她以前下定决心,恋爱,要厚脸皮一些。
“愧疚。”
“怎么就不哄人开心嘛?”
“小妞,我也心疼。”
“真的假的?”
“不知道。”他呵呵地笑了。
“耍人。”她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没有。”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回楼梯口,“你家人不介意你恋爱?”
“我一个人住,父母离婚了,爸坐牢了。”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她曾经哭着喊着说,没有这样的爸爸。她很恨她的爸爸吗?
“要注意安全,小心坏人跟随。”
她叹息。
“怎么了?”
“现在我就被一个坏人拉着回家,哈哈。”
“调皮鬼。”
“我哪调皮了,还没赖你身上呢。”她不会承认的,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是这样的人。
“赖我身上?”
“对啊,没让你背我。”
“真是小孩的性格。”他没有别意,只是喜欢她的可爱。
“那我赖定你了!”
“你甩不掉我的!”她很高兴地蹭上楼,捡起扔在地上的托鞋走进屋里。
屋里空荡荡的,干静寂静。光线很足,从不感觉到温馨的暖意,反而是冷清冷清的。
“你一个人,不觉得无聊吗?”
“会啊,但消遣消遣着就过了。”她毫不在意,淡然地说。
“怎么消遣?”
“发呆咯。”
她又接着说,“我可没有自言自语的癖好。”
“等你老年痴呆后就有了,或者患小儿自闭症。”
“老年痴呆?你怎么知道?”她言下之意是“难道你患过这种病”。
“老年痴呆后,我会忘了你的。”
他笑着,没有回应她的话,低头接过水杯。
“我觉得,我很幸运。”她灿烂的笑容,是这里唯一的温暖。
“因为,我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了。”
“就这样?”
“是啊。”
“难道你不希望,我喜欢你?”
“嗯……希望!那样我更开心,最好是相爱!我可是很贪心的噢。”
爱情,相对而言,没有贪心之说。这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憧憬。
他坦然一笑,搬弄手中的水杯,淡粉色的水杯,小巧精致。
“闻哲,我真名是简思悦……”
“哦。”他没有介意,轻念着她的名字。
“我朋友叫我小简,亲戚叫我思悦。”
“那我呢?”
“你叫我……”简思悦思索了一会,“不知道哦。”
“反正就不要叫我小孩、小妹妹。”
“嗯。”他应了一声,点点头。
“你坚信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他问。
而她,想过,但不坚信,事实上,他们是有差距的。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喜欢也不代表爱,爱不一定会永恒。
闻哲瞅着她的脸,她脸上的上色一一落入他的眼里。他知道了,她的答案。
其实,他也没坚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但是,结果有可能会出人所料,他们是有可能的。
“我们拉勾,承诺,坚持走下去。”
“拉勾?原来,你和我一样。”她笑着和他拉勾,手摇了几下,像是在默念咒语。
我们会走得很远,一定。
“我想坐你怀里。”她感慨,她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好。”他敞开怀。
她钻进他的怀里,强烈的温暖,与夏天的炙热截然不同。
“你好香噢!”
他静静地打量她的脸,察颜观色。
“嗯?我说错了吗?”她不解地拧眉,嘀咕着,“是很香嘛。”
“呵~”
“没事。”他抚了抚她的头,然后把她圈进怀里。
她趴在胸前,手圈着他的腰,这种安全感,她舍不得放开。
“累了要说哦。”她怕她这样趴着久了,他会累。
“嗯。”
“闻哲,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是无意见间听见的,没有偷听噢。”
“我喜欢你,就从看见你的第一天起。”
“你的神经好冲动,不怕你看错人了?”他说。贴在他胸前听着他说话,富有磁性的声音,慵懒慵懒的。
“那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她窃笑。
“可以。”
她的嘴角在刹那拉扯下去,显然的不高兴。简思悦正身坐好,定定然地看着闻哲,“那你放手。”
“好。”果然,他坦然地敞开手。
“我才不要后悔呢。”
听着他呵呵的笑声,就知道他刚才的回答是故意的了。
“那就永远不要后悔。”闻哲双手的力紧了紧,闭上眼睛深呼吸。
*
开学第一天。天下了一场倾盆暴雨,风撩乱雨纷飞,阳光随而变得柔和,一道长长的彩虹横跨天空。
空旷的教室里,绿色的窗帘被闯进来的风拉扯着。课桌上堆叠了层层崭新的书,被红色的塑料绳捆绑着。
操场传来喧闹的声音,麦克风将那一个站在高台上的中年男人沉重沙哑的声音扩大。
台下人头攒动,雨后猛烈的太阳晒得所有人都在抱怨。嘤嘤的声音扩散开来,台下一片嘈杂,而台上的中年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好晒!”
“还在说啊!”
“咋不顾我们的感受?校长站高台上还遮荫的,多凉快。我们就像被烧烤!”
“开什么开学大典,无聊!”
台下的人不耐烦地嚷着。
“我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奋发向上,为前途拼搏!”校长高昂地说,这一句话对他们来说,意味大典结束。
“好!”全场惊呼,霹雳的掌声覆盖了所有杂声。
“退场!”这是他们所期待的话。
退场后,他们都要回到班室里。
班主任在讲台上坐镇,座位上的人不敢出声。
“好了,你们轮流上来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你们吧。”班主任很随便地扔下一句话走了下去。
很多人只是上台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急急地下台了。
“我叫麦子,麦子的麦,麦子的子。”
“啾。”大家很有默契感。
这时,走上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眼镜厚重地搭在鼻子上,他正正神色,“大家好,我是孙梓枢,我爱下棋。”
然后就走下台了,跟后的是一个女生,“大家好,我是夏琪。”
“汗!”
那一个叫孙梓枢的男生一定很后悔吧。
简思悦也在一旁窃笑,孙梓枢恼怒地瞪着她,“是下棋,不是她!”
“当然知道啊。”
“你‘捡死鱼’的,我都没笑呢!”他咕哝。
“拜托,‘简思悦’与‘捡死鱼’一点都不像!”什嘛,起花名也不起好听点的,‘捡死鱼’好难听!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喊过我呢。
简思悦闷闷地撅撅嘴,看向讲台那自信满满的苏泉,不料他也看了过来。
“苏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她拧着眉努力想着,脑海里闪过一张红榜。
苏泉,他是以前初中全校第三的学习高手!E中,重点中学,他也是稳手拿定的吧!
“貌似,我要拼搏了。”简思悦摇摇头。她在初中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学习标兵?我都早恋了呢!
简思悦感慨,表面上,她给人的是乖乖女的形象。事实上,她的玩心很重,也曾想过学坏。
喜欢一个人,算不算学坏?
如果是,她不介意;如果不是,那早恋算不算学坏?
如果是,她愿意以喜欢一个人为理由。
“简思悦,你在想什么?”
“没有。”麦子推了推沉思的简思悦,她时而微笑时而皱媚,这让麦子很不解。
“我十七岁,你呢?”
“我十五。”
“什么?小我两岁?”麦子有些不甘心,一个人怄气似的瘪着脸。
“怎么?”
“以后我叫你思悦姐!以后你叫我麦小妹。”
“为什么?”简思悦被麦子有力的话震慑住了。
“那我问你,你有男朋友没?”
“有。”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就是了,你有人保护了。我还单身呢,做妹妹惹人爱让人怜惜。”
“随便吧。你的想法有一点点的让我郁闷。”这与姐妹没什么关系吧。
“好,思悦姐。”麦子很得意地笑着说。
*
就这样,高中生活开始了。
简思悦,有了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麦小妹;有了一个爱与自己拗口的书呆子孙梓枢;还有了一个开始纠结情缘的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