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我才刚接触古玩买卖、倒斗堪舆不到一个月,可有种难以磨灭的说法叫传承。
众所周知,天下无不发之冢,世间朝代更替,闻岭摸砂之辈不乏,按他们的手法、动机等,不外乎发丘、摸金、搬山、卸岭。旧时便形成了四大门派,分别是: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
而近代,用这四个门派作为区别已经很难划开,不知什么时候起,又形成了以地区特色划分的几个派系。分别是东魂张家、西魄胡家、南阴莫家、北灵齐家和鬼腔萧家。
说起来,我本家似乎也是其中一个大派,不过听老一辈说,几十年前的一次纷争中,本家死伤惨重,靠我们这些侧支也没什么前途,就全数退了。
虽然不清楚是件什么事,但打那后,派系又有了些许变化。东魂张家愈发强盛,南阴莫家被尹姓做大,鬼腔萧家被当家的一个小相好黄氏掌握,并更名鬼调,而西魄胡家和我北灵齐家直接没了。
由此说来,我能不瘪吗,眼镜这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东魂当家的也能跟他扯上一扯。
可又有一点很奇怪,张爷大老远跑到南边来干嘛?这地域是有限制的,而且他还是个龙头老大,现在连眼镜这类角色都知道他在这里,他的出现也够大张旗鼓了,莫不是与这莫家和黄夫人有什么事商量?反正肯定不会是因为一颗定尸珠吧!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狗血的画风,我又有了新的念头,这人的身份摆在那,给我的并不是更大的压力,而是保障,从他口中不光可以问出那俩人的下落,甚至他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身上这诡异的事的原因。
……
等了一个晚上,我都没怎么合眼,已经达到望穿秋水的地步,终于接到眼镜的电话。
“8点,玺生园。”
他生怕多说了一个字,随即匆匆挂断。
“呦!”我唏嘘了一声,鬼知道哪里叫玺生园,不过我担心那会是个什么来头不小的地方,而我竟然不知道,倒显得我没见过世面,于是又回了他短信,让他来接我。
等我去到那名字不俗的地方时,有些恍惚,这么个名字,竟然是家不到40平米的二层楼小饭店,那三个大字的招牌还是块塑料的,上面有彩色小灯,不过都积了一层油污。
“走呗!”眼镜看到这家店显得很愉悦,吹了声口哨,便大步走了进去。我特意放慢了步子,跟在他身后,二楼也没啥包间,到楼梯转角处,我就看见了两个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原先我想的是这样的:
一群黑衣人站在包间门口,包间里一个长袍老头端坐,两侧各站一个保镖,我刚坐下,便叫一桌子菜,沉默的饭局上无声胜有声,各自揣摩,各种眼神交锋……
“你倒是快点呀,磨磨蹭蹭的干嘛呢!”眼镜早坐下了,我还站在楼梯口冥想,回过神快步走了过去。
“像、像!”那个老头看到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和他眼神交汇的瞬间,感觉眼睛被针扎了一下,赶忙避开。
东魂张老头早年有个外号“六眼张”,听那些个人传的神乎其神,早上他的瞳孔是白色的,能见过路野鬼;而中午的瞳孔是灰色的,能通各方灵物;到了晚上就变成纯黑的,能透地百尺,埋多么隐蔽的墓都逃不脱他的眼。正常人无法与之对视
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没有点根据,倒不是真的有什么怪力,而是一个人自带的威慑力。有句话说眼神比刀锋凛冽,无法正视之,说的就是他这种吧。
我拉了把椅子,刚坐下,张爷就压低了身子,问道:“听小易说小侄你胸口浮龙纹,真有这种事?”
“嗯?这嘛……”我故作一脸为难,心说:好你个眼镜,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没谁了。
“咳,不用为难,齐南你把照片给张爷看了就行。”眼镜也似乎是好心帮我解围一样,但他叫我的名字时,我倒是有点不舒服,这都是唱的哪出,搞得好像有点内幕的样子。
我赶忙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照片,双手拿着递到张爷跟前。那个坐在一旁的女人掩嘴笑了一声,我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的存在。偷瞄了她一眼,长的还挺标致,可惜被她发现了,我尴尬的将视线转移。
张爷拿出一个放大镜,认真观察起图来,我又偷瞄了那女人一眼,这次正好被她逮了个正着,秀眉一横,哼哼两声:“还看!”
我心说谁稀罕看你,就好奇而已,好奇陌生人长相,这都有错?不过我只得赔笑,这张爷也够抠门的,不吃饭就算了,连杯茶水也不要,想喝口水压压惊都不行。
“哈哈,小侄不要理会,佩凌只是和你开玩笑。”张爷慈祥的仿佛就是我爷爷,让我恍惚了一下,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他们对付人的一种手段罢了。我忙点点头,忍不住冲那女人做了个鬼脸,见她不再理我,便也不做理会。
张爷脸上笑意散去,很严肃地问我:“给你纹身的人,你还记得是长什么模样吗?”
我心说我要是知道谁给我弄的还来找你?
但听他这么一问,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我回想起那时在墓里的情形,我昏迷的时候,见到的一个老头背影,并且醒来后,莫三他们说并不是他们救了我。这样一来,那个老头就有可能是真的存在,而非我的幻觉。
“是个老头。”我十分肯定的说,也就是想碰碰运气,却没料到我说完,张爷脸色刷的变了,一脸凝重,他瞥了我一眼,寒气逼人,似乎要把我生吞了。
“那你和那个、那个老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爷语气软了下来,但更多的是试探。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是我师父,本来嘛,我不想认的。”
“师父?不想认?”那个叫佩凌的女人激动的要掀桌,似乎我不认他做师父是个天大的错误。但我记得真切,那糟老头似乎在我耳边叫我乖孙,为此还害我被那举止怪异的高个儿甩了两巴掌。
“那、那个说来话长。”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佩凌却逼问:“他在哪里?”
“诶,你别急啊!”眼镜瞪了佩凌一眼,转而诧异地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些。
我没看他,直接告诉张爷,“张爷,我就长话短说了,我那师父,给我纹了个身就不见了,不然我哪还犯得着来麻烦您替我解这个纹身的谜,看他这么不负责,知道我不想认他的原因了吧!”
张爷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还想找两个人?”
“嗯,其中有个人叫莫三吧?”我本来想说那高个儿的,但又觉得那人凶神恶煞脑子还有点不正常,硬是忍住了。
“莫三?”张爷念叨了一声那个名字,啧啧两声,瞟了一眼佩凌,佩凌听到莫三的名字时,很明显冷笑了一声,我看在眼里,却猜不着这些人当中有些什么联系。
“小侄你问的应该是南边这地儿上的人物,佩凌老家就在这边,她或许知道。”张爷说罢,佩凌掏出纸笔刷刷写了个地址递给我,“莫三行踪飘忽不定,我写给你的这个地址是另一个人的,他和莫三有些交情,你可以向他打听。”
“谢谢啊!美女姐姐!”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有用的信息,也没想再多问点什么,否则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似乎还想在我身上问出点什么,问的也都是关于那个我随口胡编的师父的。
问了大半天,我也没能说出点什么他们满意的,张爷似乎觉得我埋得挺深,便有抛出了一个更大的线索,“小侄,其实你那师父,可能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向来有些古怪,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一直找到现在。”
“难怪啊,我那师父也太不负责了,对得起关心他的人吗!”我说话的时候都打颤了,兜兜转转,又惹了个不该惹的人物。
张爷笑着点了点头,我如坐针毡。
“哎呦!实在忍不住了,我胃疼的毛病又犯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如果日后有我那师父的行踪,我第一时间告诉您,不说了,我得去吃药。”我哼哼两声,快速向他们道别,随即匆匆离开。
“哈哈,这小子是在嫌弃我抠门呢!”
身后传来张爷爽朗的笑声,我心说你现在才知道呢,连顿饭都不请。
我在饭店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把刚才佩凌给我的地址给司机,谁知这坑爹司机绕远路不说,还迷了路,兜兜转转,到了傍晚才找到那地。
“七重白。”我大声念了念这店名,是个弄腾古玩的,确切地说这一条街都是。我面前这家,里面几乎都是瓷器,而对面是家玉器店。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我那夭折在摇篮里的小店,不禁失笑,我确实不是干这行的料。
“你对我的店有看法?”一个略熟悉的声音从店里传了出来。
我将视线移了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到门口。
“我去!”这招黑体质把我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