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策听完孙翰所谓军中一言的理论,站起身来弯腰下拜,在这瞬间他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想通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他同时也明白了,孙翰虽然自称是初出茅庐,但是对于打仗的事情比参军有段时间的自己更加通透,他有自己明确的思路和想法,而自己却还只是处在了浑浑噩噩的阶段,以现在自己的能力,虽然勇武有余但是打仗之事还是一窍不通,还只能是一个不能过度思虑的武者,还远远达不到能够成只一家之言的统帅。
“愿能以我之勇力,为孙先生之谋扫平一切障碍。”对于现在的常策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孙翰面容之上露出了欣慰地神色,他安心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双手紧紧握着常策的手拉起常策:“常兄你也要相信,我会将你的勇武完全解放,我相信以你之勇武,不消多时,定然会名震天下。”
常策报之以微笑:“借孙兄弟吉言。”
常策心中没了之前的隔阂,恢复了之前的爽朗:“孙兄弟,如今战事初定,你昨晚过得如何啊?”
孙翰朝常策的卧房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那些胡人姑娘还真是要让人折腰啊,不过既然查尔丹已经战死了,蒙族大军已撤,难得放纵几日又能如何?”说完孙翰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盘旋着的两只苍鹰,笑意更甚了,对着常策说道:“这边关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黄昭经常会问往来商贩扣些美酒,囚龙关的酒,保证让你难忘。”
常策急忙说道:“战事初定,这饮酒?”孙翰看了一眼梁威,梁威听说有美酒刚刚外出查看的辛苦瞬间一扫而空,两眼放光,但是听到常策说了这句话,也只能咽口口水。
孙翰摆了摆手继续微笑道:“放心吧,难得也应该要放松一下。我们军士前些日子都给蒙族军给扰得几天睡不好觉,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了,休养一下精神了。况且你别忘了,这战胜查尔丹的事情你还欠着一杯酒呢,到时候可要多喝点。”梁威听到了这句话更是高兴:“大哥,你听孙兄弟都这样说了,没事喝吧。”常策这才点点头,表示应允。
放纵一直持续到这天夜里,囚龙关依旧是一片欢腾,吵闹声与劝酒声不绝于耳,而那几个胡人歌姬更是像玩物一般被脱去了衣衫,在众将士之间给推来推去,孙翰也在其中和众将士同这些胡人歌姬嬉戏,场面简直是混乱不堪。
常策虽然看不惯这种场面,但今日却是难得放松,也没有多言,同自己带来的几个凉州骑兵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而梁威则是融入了囚龙关的兵士之中,和他们混在了一起狂欢,一起喝酒吹牛划拳,整个欢庆就数他声音最大。
孙翰玩闹了一阵,拿着一罐子酒,摇摇晃晃坐在了常策身边。常策看着孙翰然后举起手里的酒杯,与孙翰的酒罐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怎么,那些个歌姬入不得你法眼?我可是知道你金屋藏娇却碰都没碰过,你长得这般俊俏,莫非---”孙翰一脸坏笑:“你有龙阳之癖?”
常策白了孙翰一眼:“孙兄弟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孙翰依旧眯着眼笑着:“常将军莫非在家里早有婚配?”常策摇了摇头:“大志未酬,无以为家。”孙翰拍了拍常策后背:“那你矜持什么,人生苦短,军涯难测,自当及时行乐啊。”常策看着火光之中的赤肉丰臀,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都不像是理由的话:“我们凉州军有纪律。”
孙翰似乎给逗乐了,大笑之后,却一脸严肃说道:“说真的,有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条命是不是自己的,现在难得这条命算是是属于自己的了,就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常策点了点头:“对我来说,能喝两口酒,就已经很满足了。”说完常策又倒了一碗酒,笑着仰头喝下。
孙翰又回到之前的嬉笑,双手往后一撑让自己身体能够往后躺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说道:“酒我倒是无所谓,包括钱财,权力,于我都如浮云,天下间唯有美食与美女不可负也。”
常策看着孙翰,说道:“以君才智,绝非池中之物,究竟当初你犯了何事,给征入无命铁卫了?”
孙翰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但是这种茫然转瞬即逝,孙翰又是换上了一张笑脸说道:“我生在吴州,之前的确是个酒楼厨子,本来估计就这样每天做菜,能开开心心过完一生。但是你也知道,大概五年前开始了‘卓菁变法’,卓尚书将官员选举制度从‘举孝廉’改为了‘科举’制度,我就自己去彭州求学兵法,希望能够考个武举;就这样学了两年,也就在三年前,卓菁变法开始针对之前国家从军之人,各地王侯除了凉州军外不允许再设私兵,军权尽数归集中央且削军一半,很多军人回归原籍,武将地位再不如前,武举也由同文举一般的两年一次改为七年一次。我家中本就贫穷,家里尚有老母,之前积蓄也给我在彭州花得差不多,拼拼凑凑才勉强够路费。在渡天江回乡的时候,想自己出去时一腔热血,归来时一事无成,不免神伤,回到吴州地界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酒楼买醉,不想在酒楼醉酒之时大意,肆无忌惮地抒了心中愤懑,给官府人员听到,给判了个妄言之罪。这妄言之罪说大可以说是谋反,说小不过是酒后闹事,但是我家里已再无财物,我在牢中足足关了三个月,我家中唯一的老母都不知我已回吴州,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唯一可能从牢中出来的方法只有加入无命铁卫。”说到这里,孙翰双眼已经转为黯淡,两行清泪也顺着他胖腻的脸颊淌下:“我一直只是想活着,活着也许还能有一天能回家,为了回家,我什么都愿意干。”
常策闻之叹息,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稍稍抚了孙翰后背,怆然说道:“你我也算同病相怜,我爹娘很早就惨死,这你也清楚,从我记事起我只有一个待我如子的叔叔,我们一直隐居在彭州天马城外的一个小村庄中,那时候虽然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日子也算过得自在。梁威他们家当时是村里屠狗的,我和他很小时候就认识,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我叔叔是当时村里唯一一个念过书的人,所以梁威爸妈也叫我叔叔平常教导我们两人读书写字,但是梁威他却不是很喜欢,经常跟我偷偷溜出去掏鸟窝抓野鸡。直到有一天叔叔突然他变了,那天村里来个奇怪的人,那人虽然穿着简单但是一看就气度不凡,他带着三个孩子走过村子时候,还不停点评村子周围的山势地脉。我清楚记得那天叔叔脸上一直在流着冷汗,他紧紧抱着我躲在门后面,不让那人看到。那人只是路过而已,叔叔待那人离开村子之后,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变得十分兴奋,告诉我和梁威十几年后天下定然会大乱,也是在那天叔叔把关于我父亲的一切告诉了我,把父亲的槊和弓给我,开始教导我和梁威习武和兵法。我和梁威二人都一看到书就没了精神,舞枪弄棒倒是一学就会,叔叔每天都责怪我们贪玩。再后来我和梁威的力气不断变大,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能一只手将村口的石狮子提起来,而梁威一刀就能将缸一般粗的树给砍倒,从那时候起叔叔反而就再也没有责怪我们没有好生看书。等我们十八岁的时候,也是凉州军在变法之前最后一次大规模招兵,我和梁威都报名了,也顺利入伍。只是我们二人虽然自恃勇力,但军中没有丝毫关系,我能混到这个骑军什长的官职也算不错了。”
“在走之前,叔叔就和我说,此番出去,我们会受很多苦,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能一路畅通走完人生的,受越多的苦只会让你越发强大。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他和我们说,当我们建功立业威名远播的时候,他自然回来找我们。不管怎么样,叔叔都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和梁威一定要有所成,才不愧对他对我们的栽培。”
孙翰看着一边还在玩乐的梁威,抿着嘴勉强笑了笑:“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至少你们追求的还是有可能实现的,而我要从无命铁卫回家,除非发生奇迹。”
常策又是举起手里的碗:“孙兄弟你别这么悲观,不管怎么说,今日我们兄弟二人能与你结识,真是三生有幸,我们再进一杯!”
“干!”
常策一直喝到了三更天方才回到了自己卧房之中。米卡见常策喝醉了,急忙搀扶着常策躺在床上。整个屋子在桌上烛光的照射下似是盖着一层朦胧,常策泛红的双颊显得极为火辣,而他一双俊目也是眯起,停在米卡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米卡毫不避讳常策灼灼目光,她毕竟是来自蒙族的女子,直接就爬到了常策身上,一把抽去了常策的束腰玉带,一对桃花瓣似的丰润红唇也是贴到了常策的朱唇之上。此刻的米卡就像是一只正在吃食的狼一般,一边贪婪地吮吸啃食着常策的双唇,还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去。
常策想起今天孙翰说过当及时行乐的话,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将米卡反身压在了自己雄伟的身体之下,借着醉意和米卡一同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去。
孙翰此刻漫步伙头营帐间,看着以前与自己共事的战友们,此刻正在刷碗洗筷,收拾着这疯狂一夜留下的残渣。胜利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他们也没有去享乐的权力,他们只能在这里收拾着。
孙翰深深吸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天空一轮明月,在乌云的之中,竟然是泛着红光。
“血圆月,杀人天。”
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