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没人有义务喜欢另一个人,我们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可爱,没有第二种原因。”
五六怔怔的望着他。
“同样的,如果你不可爱,也没人有义务喜欢你。”
这话不知道五六听进心里没,片刻后,他神色稍缓,郑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心理咨询师果然不同凡响,轻易就能打开别人的心扉,男女老少通吃,怪不得梦雄在京城有一群红颜知己。
我们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五六就骑上自行车,冲我们招了招手离开了。
从喀什到喀喇昆仑山北段,海拔逐渐走高,只有314国道可以走,也就是中巴友谊公路,这一路是往南疆边境走,途径塔什库尔干县,因此必须办理边境通行证。
因为白天陪着五六逛了很久,所以余下的时间,我们都在处理这些琐事。
四个人傍晚离开喀什,抵达塔什库尔干县时,已经是晚上。
过了塔什库尔干县,沿途只有零散的村落,这是进山的最后一站,我们在这停留了一晚,补充给养,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沿314国道南下。
十二月的高原,到处是一片片积雪,路面起伏不定,周围群山林立,不见任何活物,大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观感。
根据经纬度坐标,到了原先计划的地点,我们便开下公路,朝不远处的山口走。
车在山口停住,再往里地势拔高的很快,而且积雪很厚,大家只能步行。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片冰冻的冰碛湖旁,这片湖比标准足球场的面积还大,湖面上立着一座座小冰山,高的有近十米。
冰碛湖那头连着一片悬冰川,是湖水的来源,它附在陡峭的山坡上,就像一条巨大的冰舌头,宽度超过百米,上部延伸出了视野。
冰川挡在我们的前进路线上,如果绕过去,会绕很大一圈,因此我们必须越过它。
冰山这东西,我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在我未来的人生中,有去南北极的计划,没想到在这能遇上冰山,我激动的差点狂奔起来。
“不用去南北极,也能见到冰山。”
我停在一座冰山旁,语气略带兴奋的大声说道。
梦雄走到我身旁,仰头扫视着冰山:“这些冰山,应该是从冰舌前端剥落下来的大冰块,夏天的时候移动到这湖里,浮在了水面上。”
眼前的冰山,像是由淡蓝色的烟雾凝聚而成,干净到了极点。
“走了。”梦雄招呼我一声。
我转头一看,蓝和小十八已经走远,只好又望了眼冰山,才恋恋不舍的追过去。
众人在冰舌前端停下,打算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喝点水,也好补充体力过冰川。
冰舌前端高度有五六米,紧挨着冰舌是大大小小破碎的冰块,上面积着厚厚的雪。
高原上的阳光异常刺眼,中午照得人全身发热,不过到了晚上情况就严峻了,气温很可能会降到零下三四十度。
四个人围坐在一处较平坦的冰面上,晒着太阳吃着东西,不时能听到“嘎嘎”的巨响,这是冰川内部挤压运动的声音。
“看来这片冰川还在运动。”我道。
小十八有些不屑:“冰川运动很慢,不用害怕。”
我白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蓝呵呵笑道:“你们俩怎么总是拌嘴呢。”
小十八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我只能撇着嘴,无奈的摇摇头。
收拾好东西,我们就朝冰川一侧的山坡走,冰川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裂缝和褶皱,不好走,只有冰川边缘最安全。
眼看就要到地方,毫无征兆的,冰川内部突然传出一阵“嘎嘎”声。
这声音连着响了好几下,惊得我一下子心就悬起来,因为它明显异乎寻常。
四个人下意识停住脚步,望向旁边的冰舌,嘎嘎声逐渐加速,最后演变成了巨大的吱扭声,吱扭声明显来自冰川内部的强力挤压。
几个人不由自主纷纷后退。
冰川运动,主要是因为自身重力的拉扯,内部冰体互相挤压,就会推着冰川向前运动,这阵势,难道冰川要大幅度移动?
“快离开这!”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大喊一声,拔腿就往冰川一侧的山坡跑。
吱扭声迅速达到顶点,一道冰体断裂的刺耳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来,随即就是轰的一阵巨响,地动山摇。
冰舌前端顿时碎裂成无数块,从原本的位置崩落出来,就好像一座冰砖砌成的大楼,瞬间倾倒一般。
冰块四溅,有的哗啦响着滑到我们脚下,有的直接从我耳畔飞溅出去,与此同时,由于冰体的强力剐蹭,一侧的山体破碎崩落,土石像爆炸一样飞溅出来。
这剧烈的变动,扬起漫天的雪沫子和灰土,周围顷刻间暗下来。
巨大的冰舌就像一堵高墙,以可见的速度朝我们冲过来,四个人惊恐万分的躲开涌过来的冰块,抱着头朝远离冰舌的方向跑,身后好似万马奔腾。
“咔嚓!”
伴随一声惊心的裂响,冰块如海浪一样,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我一步没踏准踩在了冰块上,瞬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冰块纷乱的砸在身上,我只能赶紧抱住头,缩成一团。
未等这一波冰块落地,震天的冰层断裂声齐齐响起,身下的冰面跟着剧烈一颤,哗哗如海浪扑岸般的水声传来。
听动静,冰川前端肯定滑到了湖面上,压塌了冰层,这要是冰面裂开人掉进水里,肯定一分钟内就被冻瘫。
我爬起身就往前跑,此时,冰面上一道裂纹咔咔响着,迅速延伸到了我脚边。
“快走!这冰面不结实!”蓝大喊一声。
我扭头一看,梦雄和小十八正从满地的冰块中坐起来,两个人几乎是退着,手脚并用的爬站起来,回身就拼命往前冲。
冰层裂开的咔咔声紧追了一阵,顷刻间,周围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那冰舌已经稳定住,漫天都是随风飞舞的雪沫子,冰川高处的雪雾还在翻腾,水雾被风吹到我们脸上,腥腥潮潮的。
我暗松一口气,幸好这冰川只是移动了一小段,有惊无险,大家都安然无恙。
众人大喘着气倚在山壁上,周围除了风声,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结束了吗?”梦雄问。
四个人惊魂未定,互相看了看,没人接话。
我留意着视野内的变化,在飞扬的雪雾中隐约看见两道黑影,立在远处山头上,那好像是两个人,这个季节还有人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