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交代,要我们一直守在这,如果梦雄醒了,就让他多喝白开水。
我心里很乱,双眼木然的望着小十八,周围空气凝结了一般。
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就命悬一线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好像它不是一个事实,只是众人的一个恶作剧,我满心希望下一秒,李哥就跑来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小十八很快会醒过来。
心神不宁的坐了一会,突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下,回头就看到蓝的眼睛。
可能因为注意力太集中,我竟忘了蓝也在房间里,她递了一杯热水过来,又宽慰我几句,催我喝水。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心烦意乱实在坐不住,就径自走出房门,打算去院子里吹吹风,平复一下混乱的心境。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旁边的正殿里烛火通明,昏黄的光让空气看起来有些浑浊。
我从没经历过身边人的死亡,这种事情不能想,只是想想就让人难受。
我坐在走廊的台阶上,盯着地面愣神,旁边房门吱呀一声响,蓝走了出来。
她径直走到我身旁坐下:“想什么呢?”
“不知道,脑子里很乱。”
她轻叹一口气,望向夜空中的繁星:“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
我看向她:“如果身边的人离世,会是什么感觉?”
蓝目光游移,扫视着天上的星星:“我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感觉,当初我父亲走的时候,我意志消沉了三个月,那是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小十八还活着呢,你就多往好的方面想想吧。”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直吹的人手脚冰凉。
沉默很久,不知道蓝从哪弄来一把口琴,自顾自吹起曲子来。
我盯着对面的转经筒愣神,一首曲子没吹完,蓝突然停住。
我下意识朝她看过去,只见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夜空,星光照进她的双眼,就好像平静的水面起了粼粼波光,熠熠生辉。
我赶紧将目光移到空中,一颗类似星辰的荧白色光点,正匀速飞行在天上,那明显不是星星,因为它和星星的光泽不同。
“卫星吗?”我道。
话音未落,我身旁突然影子一晃,转头一看,蓝已经不在旁边。
再一回头,她正大跨步走回房间,随后提着背包又冲了出来。
这过程中,蓝停也没停,背上被背包径直就往庙门跑。
“诶,你干嘛去?”我大喊着问。
蓝只是闷头往前跑,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我想也没想,几步追出庙门。
此时,蓝已经跑在下山的石阶路上,还不时抬头看向天空。
我又大喊着问了一句,蓝头也没回,只大喊着让我别跟过去。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跑出光亮范围,消失在黑暗中。
我不明就里的愣在庙门前,心说怎么又单独行动,难过去追那光点了?
直到冷风吹得人禁不住抽了下鼻子,我才想起移步往庙里,一进门,就见两位大夫正往客房里走,我赶紧凑了过去。
这一次诊断,我提心吊胆的紧盯着老喇嘛的神情,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老喇嘛的眉头,由紧锁逐渐舒展开来。
我心中琢磨,到底这表情代表什么,是不是小十八挺过来了?
我不确定,心中一阵打鼓,于是赶紧问小十八的病情。
李哥如释重负的告诉我,看眼下的情况,小十八是扛过去了,不久之后就能醒过来。
我大喜过望,激动的连声称谢,好像一下被人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洛桑大夫说,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能扛过来主要是靠小十八自己。
第二天清晨,喇嘛庙里。
梦雄半夜就醒了过来,叫魂一样叫醒我,要喝水,小十八清晨才醒过来,我给他喂了些粥,他吃了差不多半碗。
老喇嘛建议我们在庙里多留几日,小十八还需要休养,不能活动。
李哥和洛桑大夫早饭后就离开了,麻烦他俩一整宿,我心中挺过意不去,好说歹说,才塞要给他俩些诊疗费。
老喇嘛身边多了位小喇嘛,十几岁模样,一双溜圆的眼睛透着股机灵劲。
小喇嘛是汉人,姓秦名白水,会说普通话,前面外出办事,今早才回来,有他在,这几日我们和僧人的沟通不成问题。
一回到客房,梦雄就问我:“蓝去哪了?怎么不见她?”
“昨晚天上出现一个白色光点,好像是卫星什么的,然后她就一脸紧张的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还不让我跟着,不知道去了哪。”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小十八身体虚弱,只听不开口。
“闻人哥哥,上师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白水忽然凑到门口道。
“什么事?”我觉得奇怪。
白水大幅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走吧,过去就知道。”
我一想,也好,趁机可以跟老喇嘛打听打听,他博学多闻,也许知道三角万字符的线索,于是跟着白水来到老喇嘛的房间。
老喇嘛房间陈设简单,除了华丽的佛像唐卡外,就是些朴素的家具。
令我没想到的是,老喇嘛秉性率直,开口直接问起蓝来。
也许是蓝的肤色异乎寻常,他对蓝的兴趣超级大,从出身到生活习惯,各种琐碎细节都问了一遍。
这架势,好像要把蓝祖宗十八辈都翻出来一样。
我心说,你该不会是蓝家的亲戚吧,难道要寻亲不成。
当然,老喇嘛为楚教授尽心尽力,是大好人,我就把知道的全部情况告诉了他。
老喇嘛特别问到一个细节,他问蓝平时吃不吃饭。
其实我也觉察出一丝怪异,在吃饭这个问题上,蓝已经不是节食保持身材那么简单,几乎到了绝食要自杀的地步。
我如实回答,蓝东西吃的极少,不吃肉,偶尔喝点水,却依然体力充沛,不过私底下有没有偷吃东西,那就不知道了。
另外,虽然她身材纤细,力气却一点也不弱,跟身材不成正比。
以前没仔细想过,现在越说我越觉得奇怪,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蓝不正常。
“上师,蓝这个人有些怪,您这么关心她,她该不会是什么妖精吧?”
我开玩笑似的问,心说要是妖精,也是外来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