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雄我俩大喘着气跑到河岸边,此时,小十八已经消失在水面下。
背包里装着个人的所有必需品,绝对不能丢,也不知道他包里装了什么,背包外皮防水,按理说不会这么轻易沉下去。
不知道这河水究竟有多深,如果下面水流湍急,将背包冲走就棘手了。
没必要再下水一个人,我和梦雄决定留在岸上等,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水面,两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心里默数着秒数,差不多二十秒过去,还不见小十八钻出水面。
水里这么冷,人在里面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我心中忍不住念叨,这小子明知道我水性好,还自己跳下去,真是莽撞。
念叨了两句,我心说不行,再等可能出人命,于是脱衣服准备下水。
不想刚把上衣脱个精光,小十八就从水里钻出头来。
此刻,他离下水位置已经有十来米远,我光着膀子就冲了过去。
小十八游进芦苇丛,将背包递到梦雄手中,梦雄一把接过死沉的背包,同时我去拉小十八的手,三两下就将他拉上岸来。
出水时,他已经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全身瑟瑟发抖。
刚才拉他的手,就像拉着两块冰疙瘩,没一点温度。
梦雄将背包塞给他,交代他擦干身上的水,换身干衣服。
我两下穿回衣服后,就和梦雄一道,直奔进林中找枯枝准备生火。
幸好这边有多年生的林子,底下枯枝枯叶不少,松科植物又易燃,搜集到足够的柴火后,马上就生起一堆篝火来。
我朝林中扫了眼,小十八那边已经换好衣服,正拎着背包朝这边走。
见他行动自如,身体一切正常,我终于暗松一口气,心里绷着的弦松下来。
火苗烧的还不够大,需要更多柴火,我招呼小十八过来取暖,就一个人朝远处又走了走,来到一片较高的树林旁。
初一看身边几棵云杉树,不由让人觉得奇怪。
一棵树不知道怎么的,树顶居然没了踪影,就好像被人故意用刀削去了顶部,在林中显得十分突兀。
旁边几棵树也很怪异,主干被纵向劈开,造型如鬼手,还有一棵被拦腰折断。
凑近一棵树看了眼,我顿时明白过来。
树干内部黢黑,树皮翘裂成条状,里面有些黑乎乎的碎屑木炭,明显是被雷劈过。
联想到牧民的说法,以及这一路走来,不时看到的片片焦土、草木灰,还有那五个黢黑的死人,我心中犯起嘀咕,难道这谷地中经常发生雷击现象?
我抬头看了眼天,发着愣寻思一阵,想到现在是冬季,该不会有什么落地雷,还是捡柴生火要紧,就将这茬抛到了脑后。
抱回一大捆干树枝,三个人一根根往火堆里添柴,火终于烧旺起来。
小十八在篝火旁支起几根树枝,将湿衣服展开搭在上面,凑火烘干。
天色越来越暗,我瞄了眼手表,时间接近傍晚,天上乌云密布。
“你怎么在河里待那么久?”我问小十八。
他正在用毛巾擦头发,听我这么问,于是答:“水里太暗,背包又被水冲走一段距离,我找了一阵子才找到。”
“下次需要下水直接找我,别自己愣头愣脑就往下跳。”我嘱咐他道。
梦雄道:“没想到这深山里,还真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找了这么远,还是不见蓝的踪迹,她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蓝会不会有什么事,必须长时间单独行动?”我道。
梦雄盯着篝火,搓着手愣了几秒:“不知道,也许何伯有些事瞒着我们。”
我忍不住笑笑:“不是也许,我看是很多。”
他无奈的叹口气:“只要蓝安全就行,我们是帮手,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我心中暗笑,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和我一样想知道个究竟。
小十八抖了抖树枝上的湿衣服,道:“再休息一会,我们就接着找人吧。”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还是觉得蓝单独行动的可能性大,意外的可能性小,不过不排除意外的可能,还是尽快找到她人,三个人才放心。
我掏出卫星电话看了眼,上面显示有两格信号,大概这片区域地磁正常。
三个人分别给蓝拨过去,电话那头一直在响,没人接听。
刚把卫星电话塞回背包,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又凉了一下。
此时,小十八正抬头望天,嘴里喃喃道:“下雪了。”
我仰头一看,果真下雪了。
在火光的映照中,正有漫天雪花飞落下来,悠然轻盈,好似在头上形成一片稀疏的穹顶,雪片很小,还没落进火里就融化了。
如此温柔宁静的雪,让人内心瞬时平静下来,呼吸都不由放缓。
我缩了下脖子,顺手将帽子戴在头上,冲小十八道:“把衣服收了吧,我们继续找人,顺便看有没有山洞可以过夜。”
如果这场雪很大,户外篝火肯定烧不起来,必须找山洞。
正沿河岸快步走着,忽听头上闷雷滚滚。
我心头一震,情况不容乐观,这谷里冬天也会打雷,民谚有云,下雪打雷雷打雪,看来晚上要下场暴雪。
梦雄一脸不安,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之前林子里被雷劈断的大树,还印在我脑子里。
我提醒他们俩加快脚步,暂时折返到下游没树林的地方去,因为这片区域之前发生过雷击,人在树下很不安全。
三个人几乎是跑着,迎着风雪往下游去。
途中一道闪电在空中裂开,映得周遭亮如白昼,同时还有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听起来好像雨云就在头上。
冷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喉咙干涩,我咽了口唾沫,不敢放慢脚步。
刚才的炸雷声犹在耳畔,身后又是一声霹雳,周围白光一闪,同时“咔嚓嚓”一声裂响,三个人下意识就回头去看。
只见一棵大树吱扭响着朝旁边倒去,树枝摩擦出好一阵轰响,一片枝叶剧烈摇晃,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落地响。
目光还没收回来,一道闪电紧跟着又落下来,倒树惊起无数飞鸟。
小十八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专心往前。
眼看就要到空旷地带,前方天空陡然裂开一道贯天的电光,衍生无数苍劲密集的分支,直落地面。
我看的清楚,那道闪电直打在前方灌木丛间,据我们不到百米远。
虽是一闪而过,但电流的轮廓还久久留在视网膜里。
地上的枯草燃烧起来,映出旁边焦黑的地面。
三个人急喘着气,震惊在原地。
那片空地根本没什么高大的感应物,而且旁边就是大树,怎么会引来落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