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两个人,一个是轩辕枫的贴身侍卫莫离,另一个不认识。
此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方面大耳,面相敦厚,身材中等,却十分粗壮魁梧,精神奕奕,尤其是一双虎目,看透世事一般内藏精光。
莫离四十上下的年纪,十分深沉内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般管家模样,方艾伊却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也十分得轩辕枫的信任。
“凌老,这边请,主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莫离迎了来人入门,转身看见方艾伊正要出门,冲她抱拳行礼,算是招呼过了,方艾伊也点头算是回礼。
“有劳莫先生了,请!”被称之为凌老的,礼数周全,言行大方间透着恭敬之意。
方艾伊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到一束犀利的眸光打量了她几眼,她也回看过去,正好与凌老的眸光撞上,咋见之下,便觉得这位老者是个人物!两人都没有说话,继续行走。
出来大门,方艾伊撑着油纸伞慢慢步行雨中,街上行人很少,又是清晨时分,即使是处在闹市街区,也显得长街空旷与安静。
鼻端飘过清新的泥土气息,混着雨水有种特殊的潮湿与地气,让人并不觉得舒服,但此刻的方艾伊却并不讨厌,因为早上的事,她的心情十分好。
眼角扫到左微跟小雪一起共用一柄大的油纸伞,跟在身边,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左微沉吟一下,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次英雄会的主角,凌盟主。”
方艾伊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里却有点吃惊,刚才那个人如果不看眼睛,看上去就是一般的平民老者,衣着装扮都普通到让人觉得他最多是个小商户家的家主,没想到却是掌管整个江湖,手握生杀大权的武林盟主。
“需要属下派人去查探一下吗?”左微询问。
再过两天便是凌霄峰六十大寿,他应该在紧张的筹备寿辰,也会有很多门派掌门会等着他见,却一大早出现在这里,有点奇诡。
“不用,我就随口问问,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方艾伊出声阻止。
不该知道的也不用去打探,老话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在这个世界一样受用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天下一家’客栈的大门,方艾伊刚进门,梁掌柜的就眼尖的看到了,记得这位姑娘是公子特别交代过的贵客,所以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人上楼。
边走边询问道:“姑娘需不需要单独开个包间,环境雅致,又能安静听书,包间虽然设有最低消费,但茶水确实一等一的好,姑娘需要的话,鄙人可以给您打个最低折扣,您看怎么样?”
“不用了,我就在大厅找个位置坐下就好。”
“是,这里有特意给您留的贵宾席,姑娘想坐哪儿,挑一个,这是今天的说书教习简介,特意从京城赶来的,今天是他的专场,这是今天安排的两场说书的简介,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梁掌柜十分热情的介绍着,旁边有两个机灵的侍女递上一个贵宾书册,里面详尽的介绍了今天说书的相关内容以及附录的茶水糕点价目表,全部是手写的。
看得出来应该是只为贵宾席位和包间的客人提供这种服务,这么细致周到,让方艾伊喟叹,有钱有身份果然是可以奢侈的。
这个可以容纳近百人的大厅里,席位已经坐了大半,也许是因为下雨,出门逛街的人少了,都选择一些室内的活动,但贵宾座位席上却还没有人。
在她们出现在茶室门口的时候,两人一狼加上梁掌柜的亲自招呼,已经引起不小的关注了。
方艾伊环视一圈,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对梁掌柜的说道:“我们坐这里就可以了,茶水要你们这里最普通的,没别的事了,掌柜的先去忙吧。”
“是,姑娘若还有什么吩咐,可以喊小菊,她是您这桌的专属服务,老夫先退下了。”
“嗯。”方艾伊点头应一声。
泰然自若的翻看桌上摆放的供客人评点说书好坏的评价牌,无视四周射过来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带上小雪果然是个错误!
就算别人一时认不出它是头狼,把它错认成狗,但这么一个公共的场合,贸然出现这么大一只巨型狗,通身雪白,也是十分耀眼的一件事,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里已经坐下的人中,年轻人居多,穿着不论华贵还是普通,大都衣冠楚楚,只有极少数的比较异类,估计都是些商贾或者江湖上的一些帮派人士。
左微跟小雪也依次在空位上坐下,当然,小雪是趴在一方的桌面上,不然它看不到周围的人。
虽然它已经表现得很低调很安分了,但它的出现还是成为全场的焦点,而它在方艾伊的威压下,除了用一双幽绿的狼眼睛四处看,表达它的兴奋与激动之外,只能安静的趴着。
以它灵敏的嗅觉与听觉,它知道场中多半人对它表示了惊叹与喜欢,这很大的满足了这只傲娇的小狼崽子,所以,它面部的表情相当愉悦……如果它有表情的话。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贵宾席的人全部坐满,场中的其他位置也填满了一些,只在靠后的位置有三个空桌,没有坐满,但整个大厅的人已经相当多了。
这时,说书开始,讲书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留着山羊胡子,带着浓厚的书生气,有种饱读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但他将的却是江湖名家大事。
方艾伊安静的听着,十分佩服这位说书人,名不经卷却又名不虚传。
他今天主要讲的是二十年前,武林剑神的江湖事迹。
这个人能将江湖上血雨腥风的大事小事说得娓娓动听,大处扣人心弦,小处细腻婉转,让听众十分入迷,自成一格又有大家风范。
当他难掩激动心情,讲到剑神,这位神级人物君湛雪跟武当掌门华山论剑,被华山大弟子下药陷害时,原本安静的大厅开始窃窃私语,有小小的议论声。
主讲人却没有理会,保持一贯的语速语调,继续道:“华山掌门的掌上千金温芳华不小心听到师兄们的对话,当即,跑去华山派客房的东厢,也就是君湛雪的住所,告知其大师兄的所有阴谋,希望得到仰慕之人的关注与好感。”
“却不想君湛雪淡然一笑,拒绝了温芳华的好意,彬彬有礼的以“天色已晚,男女有别,不宜相见’为由,连房门都没有开,就打发了温芳华。”
“可那温芳华是何等心性,她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大美女,素有侠义善良好名,爱慕她的江湖少侠多不胜数,现在这般放低姿态,却换不来仰慕之人的一点好感,甚至连面都不让她见,这让她情何以堪!温芳华一气之下,甩门而去,从此由爱生恨,对君湛雪的事一概不管不问。”
“但这次事件终究会影响到华山派的颜面,所以,温芳华冷静的想了想,便去找华山派掌门,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告发大师兄的不义之举,却换来她爹爹的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