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紫衣卫统领的忠心,他们会被下一种名为“同生”的蛊。中蛊之后,他们的生命就和皇帝的生命联系在了一起,只要皇帝一死,他们也会随之死亡。当然,他们死了,皇帝是不会死的。
然而这办法有所缺陷,齐夏历史上有位君王被自己儿子和紫衣卫统领联手圈禁,直至老死——这又是另一个狗血的故事了。
戚苌楚很喜欢这蛊,他觉得这东西让他和齐成碧的关系更加亲近。他的武功本来在和他同期的紫衣卫中并不算高超,成为统领的希望不大。可是有一天,藏在灌木中的他被还是太子的齐成碧发现了。
“喂,你出来。别躲,寡人看见你了,那个穿紫衣服的。”齐成碧笑嘻嘻的说。
他神色窘迫的站了出来,居然被保护之人发现,这足够他回炉重造了。
齐成碧围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寡人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笨的紫衣卫,你一定很受欺负吧。”
我没有。短短三个字,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齐成碧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就脸上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照过镜子,看过他人眼中的****贪婪,知道自己的美。可他看着齐成碧,就觉得这位齐夏太子说不出的好看,像是一朵生机勃勃的朝颜,对着太阳盛放吐蕊。
他是别人献给齐夏女皇的礼物,但女皇并没有拆开享用他,而是给了他一张人皮面具,然后把他送进了紫衣卫的训练营。
他深深的记得那位改变他一生的女皇帝,明明是个女子,却透着君临天下的气势,“你会是朕送给朕的儿子最好的礼物。”
齐成碧见他不答话,心中无趣,想了想,把怀中的一本册子递给了他,“这是一本剑谱,是寡人用重金买来的,日后你若是凭此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报答寡人。”说完,捏着他的下巴,调笑道:“以身相许也可以哦~”见他还是一言不发,齐成碧撇撇嘴,走了。
他握着那本册子,手心汗湿。
断情绝义剑——这是那本剑谱的名字。修炼断情绝义剑的人,会逐渐泯灭常人的情感,越来越来冷漠,同时也会越来越无情。此剑法一共有十层境界,修炼至第十层的人,七情六欲会完全丧失。付出如此代价的同时,修炼者可迅速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他的剑法突飞猛进,在统领之位的争夺中,横扫同期。
当他和齐成碧再次相见,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那个会脸红的笨拙少年,齐成碧也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太子殿下。他面冷若冰,齐成碧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空无一物。
他想,他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齐成碧御驾亲征,齐北林密谋宫变,他在齐北林手下的高手围攻之下身受重伤,虽然逃出,却昏迷在了树林中。醒来时,他已身处水牢。
在被囚禁的日子中,他的内伤逐渐痊愈,并开始冲击断情绝义剑的第十层。只有将断情绝义剑修炼到第十层,他才可以逃出生天,救出齐成碧,同时也可以为齐成碧去杀百里天涯。
可是,他也会失去所有的情感。
他还是会记得那个朝颜一样的少年,却会忘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仿佛可以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只为换得她欢颜的感觉,以后都不会有了。他将变得冷血冷性,再也不会被外物所触动。
在一个早晨,我喂完戚苌楚,他忽然对我说:“陛下,可以摸摸我的脸吗?”
我很惊讶,但还是依言而行,因为戚苌楚在此之前从未向我提过要求,我愿意满足他的小小愿望。
戚苌楚用脸贴着我的手,闭上眼睛。
他想,戚苌楚,你要记住,这就是你活着的感觉。
我把手收回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戚苌楚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觉得戚苌楚今天怪怪的,但看着他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又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转身走了。
我这一生有许多遗憾,皆因我不知珍重。
我回到自己的牢房,发现有人正在搬我的东西,而司马与俦则正在指挥着他们。
我顿时一惊,觉得司马与俦这个家伙不厚道,吃干抹净不认账,打算降低我好不容易提高的生活质量。
司马与俦见我来,点头示意。
我上前几步,揪着他的衣领,“你打算干什么?”
“我准备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他们负责搬运普通物品,我则负责搬运贵重物品。”司马与俦镇定自若地回答。
我一拳往司马与俦的脸上揍去,却被司马与俦用手接住,并且被他打横抱起。他的声音里难掩笑意,“贵重物品,我们走吧。”说完,抱着我离开了地牢。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贵重物品是指我,怒道:“你才是贵重物品,你全家都是贵重物品!”
“是是是,我是,我全家都是。”司马与俦笑眯眯地说。
我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赌气一言不发,任他施为。
司马与俦把我抱进了一间房间,里面的陈设与长生殿的内室如出一辙。长生殿中奇珍异宝无数,这房间想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司马与俦把我轻柔的放在了床上,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我。
我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一个寒颤,“你脑子没毛病吧?”
司马与俦在我唇上轻吻一下,说:“你真是不解风情。”
我眨眨眼,一派天真无邪的说:“风情是什么可以吃吗?”
“齐北林在城中大肆搜索不见人影,以为你已经出城了,他的暗探现在大部分都不在盛京,你不用担心被他找到。”司马与俦又在我鼻子上亲了一下。
就算被他找到,也不过是从虎口掉到了狼窝。
我翻了个高贵冷艳的白眼,随即想到我还在受苦受难的姑母,“你打算把流芳大长帝姬怎么办,就那么关着?”
“谁叫她不肯让我见你,她以为这大长帝姬府还是她做主吗?”司马与俦冷笑道。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撇撇嘴,转移了话题,“你和齐北林就这么撕破脸了?”
“好比连城之璧,世无其二,只能独占,不能分之。我与齐北林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反目成仇本在情理之间。”司马与俦亲了亲我的额头。
被比作“连城之璧”的我叹息一声,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把我生得这么美,把我生得美就算了,还要把我生得这么聪明,惹得我被各方争夺——不行了,我自己都要吐了。
司马与俦并不知道我扭曲的心理活动,他脱下靴子,在我身旁睡下。
我心中一紧,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朕是个昏君,但朕觉得…白日宣淫这种事吧…不太好。”说完,我用最纯洁最无辜的眼神看着司马与俦。
“你睡吧,我想看着你睡。”司马与俦温声道。
我看了外头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一眼,断定司马与俦脑子果然有毛病,和脑子有毛病的人计较的人比脑子有毛病的人的脑子还有毛病,所以我乖乖闭上了眼睛,结果我还真睡着了。
司马与俦一直在吻我的唇鼻眉眼,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啜饮手中仅有的一捧水,既视如珍宝,又带着难言的惶恐。
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之后再失去,那种从云端跌到淤泥里的感觉,比一开始就身处淤泥更让人难以忍受。
齐成碧,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除非我死。
或者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