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帕沾着他的汗,大红色的花跟着湿了。这条绣有梅花的帕子是大胡子临终前给她的,他说,“我把你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你的小手紧紧地攥着手帕,如同生命般珍贵,或许通过这条手帕你可以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当时她赌气说,“既然不要我,凭什么还要我惦记着他们?正好没记忆,还要这手帕干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水里飘荡的浮萍,注定漂泊、流浪一生,这一切还不是被亲生父母给害的?但是大胡子耐心地说,“收着吧!就算不去找他们,这条帕子留着还能擦汗了!”小河才勉强收下。
如今大胡子也去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找亲生父母。
男子昏迷着,她看着这男子穿着不凡,心想他身上应该带的有钱吧!如果有钱的话,不正好给她当盘缠吗?她翻遍了全身,找到了他的钱袋。“哇!这么多钱?”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银子,她从中拿了一半还留了一半给他,说是万一被村里人发现了,冲着他有钱,一定会救治的。
小河一直都想到全国最繁华的大都城……汴京去看看,听人说那里也特别好赚钱。
她把自己的手帕当做信物,连同剩下的银子一起放进他的钱袋里,又千恩万谢地说,“这条手帕虽不知多少钱,但已经是我身上最贵的东西了,我把它跟你的钱交换,今后如果再遇上的话,你把手帕还我,我把钱还你!”
她掰开了他的手,慌慌张张地逃命去了。
村长发动了全村的人上山找小河,她一出山洞没走多远,就听到村民急切的呼喊声。小河边跑边想着那帮好心没大脑的村民真是大笨蛋,连她娘的鬼话都信。幸好这山中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另一个村庄,只要不从路口下山,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她从没有人走过的路下山,藤蔓、荆刺、杂草、扎脚的石头到处都是,锋利的树枝刺划破了她单薄的衣衫,带刺儿的野树打着她的脸,脚下尖尖的石头,犹如刀山。走的路,好辛苦,为什么命运会这么苦?为什么我是个没爹娘要的孩子呢?她忍着痛,边跑边哭,但是她不能停下去,再苦再疼,也要忍着。
跑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她的衣服已经不成衣服了,头发被树枝挑拨的乱七八糟,脸上还有几道血痕,眼角的泪已经干了,她嫩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着东升的太阳,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高兴地叫着,“去你的!什么哥,什么娘,我梅小河再也不回来了!”
她在邻村不敢停留,生怕有人和大牛家是一伙的,由于衣服被山上的荆棘撕成一条一条的,头发乱糟糟的,凡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以为她是疯子或者乞丐,对她指指点点。但她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她要跑,要跑出小山沟,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走了一天一夜,已经能确定没人能追上她,才敢停下来休息。
天快黑了,她无意中走进了一所废弃的宅院,宅院的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看来已有好些年没人住了,她轻轻推开门,一股凉凉的风吹向她。屋子里没有一点人气,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她有些害怕,但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促使她往里走。
这个院子挺大,有池塘、有假山,还有好些间废弃的屋子。
夜晚,静的恐怖,黑灯瞎火她也看不到什么。她太累了,便随便找了一房间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了。没人追着,她也不急着赶路。白天的院子,比夜晚的安全多了,漂亮多了,她第一次进这么大的院子,心想可得好好看看有钱人家的房子长什么样儿。她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看,仿佛在逛自个儿家一样随意。当她走进一间小房间时,里面的摆设,纵然落满了灰尘,但却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的头有些晕,但还是坚持朝里面走。这时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对,薛是这样写的。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追去掉走之底,右边是辛苦的辛,这下可不能再写错了!”小河盯着桌案看了半天,想着刚刚说的话,拿着手指头在落满灰尘的桌案上写出了一个字……薛。“薛?”她摸摸后脑勺,“我怎么会写这个字?”
带着满腹的疑问,她坐上了那张小床,不知不觉凭躺了上去。开始还好好的,忽然脑袋哄地一下暴疼,她捂着头,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着。脑海里的模糊的画面似要拼接在一起无奈却老是凑不起来。里面出现了绳子、麻袋,还有,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行,我受不了!”她抱着头跑了出去,毫无方向地跑着。青石板路一直通往后山,她跑着,跑着,终于停了下来。在她的眼前出现一座坟,她来的一路都是杂草丛生,唯独这座墓四周干干净净的。奇怪的是她一看到这座坟墓头竟一点儿也不疼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那块木牌已经有些腐烂了,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她驻足看了半天,喃喃地念到,“小倩之墓,女儿薛莲香”。
她念完了,自己都被吓着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字?不可能啊,我应该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啊!小倩是谁?薛莲香又是谁?”她忽然感觉这个院子有鬼,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身后传来一声吼叫,把她的魂儿都吓没了!她扭头一看,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长得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一个是字正腔圆,方方正正。吼她的那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一篮子的冥钱、火纸。
小河明白了来人一定是这儿的主人,她怕他们打她,低着头飞快地逃走了。
“原来是乞丐!公子,我早就说过应该出些钱找人把院子给看管起来!瞧,什么人都到里面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提着篮子指着小河说。“再说,公子家里有的是钱,雇个人看着花不了多少的!公子?”小伙子看着他家的公子一言不发。“公子?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