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脑子里的隐隐作痛变成了绞痛，镜尘夜有些克制不住，突然缓缓的跪在了她面前，好像瞬间被抽离了力气，“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真好，镜尘夜。”夜姬满意的笑，笑得充满了邪恶，“我要你拿出匕首来杀了自己，我知道你素来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我这里有一份你传位于麟儿的遗嘱，就放在你身旁的桌子暗格的抽屉里，只要你签字画押就能生效，在你自杀之前先把它拿出来签字画押。”
镜尘夜满目的震惊，眼前的人前所未有的陌生，他凝望了她一会后仍旧踉跄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那桌前，拿出那一只金色的卷绸。他展开来，逐句逐行的阅读，眼里的惊愕越来越强烈，夜姬站在她的原为大笑不止，“你看我多善良，我只是同时宣布废黜云妃和二皇子，都没有要杀他们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和司空静远走天涯，这样，你也可以安息了，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镜尘夜。”
镜尘夜本来已经兵荒马乱，听到这话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你确定你和麟儿有能力整治这乱世？”
夜姬一愣。
镜尘夜从长靴里抽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冷静无比，“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若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我的性命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你不要去动未央和风儿，因为这样会挑起风煌国和祭月国的内乱，司空静绝不是好惹的角色，你那样只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够了够了！不就是不想签遗嘱吗？那我们换一种方式，你别动。”夜姬突然很轻易就放下了匕首，轻易的让人奇怪，她一步一步的走近镜尘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直走到他跟前，望着正在发病中水深火热的他——他现在已经连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易把他杀死，“我要你起誓，若是麟儿有任何闪失，就要风儿陪葬！”
镜尘夜一惊，可是迟疑片刻后，闭着眼，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复述……
夜姬得意的笑，“没意思，我要你，用你和未央的幸福起誓……”
镜尘夜猛然抬脸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却笑的更加妖魅和诡异，一字一句好像呵气在镜尘夜耳边，勾的他毛骨悚然，“如果你违背了你的誓言，你和她生生世世只可相遇，只可相爱，不可相守，不可得幸福！”
镜尘夜心惊肉跳，只差没一口血喷出来。
可是夜姬抓住了他的弱点步步紧逼，再度把匕首抵上了她的脖颈。
镜尘夜的头又炸裂般的疼起来，脑里的记忆不停的穿梭，嘴唇僵硬的嗫嚅，“如果我，如果我镜尘夜违背了我今日的任何一句誓言，我和未央，生生世世……”
说到一半，忽然埋下了脸去，怎么也说不出下半句来。
夜姬低首看见他眼里微薄的泪痕，冷笑，“心疼了？说不下去了？镜尘夜，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吗？”
镜尘夜低声，“你何必逼我！”
她大笑一声，竟也不再强求，突然快步上前到了他跟前，脸上带着迷蒙而幸福的微笑，轻轻握住他紧紧的持着匕首的手，温柔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夜。”
镜尘夜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她终于放弃了死的念头，稍有一丝松懈，突然感觉身子一沉，便有刀刃割破身子的声音锐利的划过耳膜，立马有大量温热的液体爬上他的手心，他的手指剧烈的哆嗦起来，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惊恐而僵硬的，缓缓的，颤抖的低首——
他手里仍旧握着那柄匕首的把柄，匕首尖锐的刀刃扎在夜姬柔软的身体里，鲜血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惊恐的想放手，她却紧紧抱住他，好像那一刀根本没有刺在她的身体里，她只是想竭尽全力的拥抱住他，拥抱住她生命中最深爱的男子。镜尘夜最终还是慢慢的放开握着匕首的手，轻轻的抱住了她，眼里滚下晶莹的泪滴，“你怎么这么傻……夜姬，你……御医！”
“不用……让我死了吧，夜……”她飞快的抬手无助他的嘴，脸上带着微薄的笑容，“太辛苦了，好像这一生，除了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而这个孩子，你还能随时的给我和收回……夜，我知道我让你发誓也只是哄我开心，因为，你不会伤害未央，也不会伤害风儿，可是，我希望你能真的关心我们的麟儿，不要再让他受丁点委屈，他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我的爱的延续……镜尘夜，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这一刻你手上的鲜血，不要忘记你给过我的誓言……”
镜尘夜的泪珠子凌空落在她的面颊上，“我不会忘。”
“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夜姬痴痴的笑了，“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记住我，真的是很愚蠢吧，可是我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权力，欲望，我拿到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想拥有你，我只是想一个人拥有你，可是从来都不能实现……夜，是我太傻了吧？你注定不该是我说倾爱一生的人……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啊……”
“你怎么这么傻。”镜尘夜近乎崩溃的望着她，满目的悲伤，“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啊……”
“我想要的那么多，也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而已……”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面颊，轻轻的笑着，“若非，我做了那么多事，今天站在你身边的人，肯定早就不是我，我本来和别人的女人也就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好像，为了未央，我们几十年的感情都可以不作数了，是不是？……好，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只要记得，我会一直爱着你，不管是在哪个世界，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