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门口，被守卫的人拦住，未央一甩手甩出镜尘夜的王印，立马被放了进去。
果然……撒娇向他要来的这东西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至少这个皇宫是畅通无阻。
丫鬟再也不敢上前一步，未央便留了她在门外，自个一瘸一拐的跟着侍卫前去查看凤轻歌的牢房。一路过去，全是昏昏沉沉的一片，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看不清整体的布置，只能跟着领路人的步履笔直的往前走。她听见人疯狂绝望的哭喊和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未央大概弄清楚了这儿为什么叫“水牢”——地上全是湿淋淋黏糊糊的泥巴，深深浅浅的像是行走在沼泽里，空气也潮湿的要命，连四周黑色的墙壁也渗着水印，走在路上感觉凉嗖嗖的。若是人在这受了伤，用不了多久估计伤口就会化脓感染，没有医治的情况下，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一个转角，就看到了凤轻歌。
凤轻歌的处境显然要比其他人好。他在的那间牢房顶上有一扇小天窗，有月色洒入。地面很干燥的，铺上了干燥的草，墙壁也没有什么水印。还有一份相当精致的膳食摆在他的手侧，有鱼有肉有汤，白米饭，用金色的小碗一样一样的盛好，看起来，应该是御膳房里的东西呢，可惜本该享用它的人却倔强的碰也不碰它一下。凤轻歌紧紧的蜷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宽大的白色囚衣衬得他愈发清瘦，身上没有伤口，连头发也没有散落，唯有一张脸苍白如纸，触目惊心。
看来，所有人都料定了凤轻歌能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镜尘夜对凤轻歌的好，当真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吧？好到可以容忍他刺杀自己的女人？好到容许他刺杀自己的儿子？
未央让身侧的侍卫离去，声音惊动了凤轻歌，他抬起绝美的脸，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这个人，不能留。他已经恨我入骨髓。
未央心里一闪而过这个想法，从容笑道，“真是尊贵，连在水牢里都能享受这么好的生活，可见平时镜尘夜对你是多么好，怕是超过了所有人的好吧？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一副柔弱不堪的身骨，这么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不是个女儿身，若是女人，才真正能得到镜尘夜呢！”
凤轻歌脸色苍白，近乎咆哮的嘶吼，“你给我滚！”
未央收敛笑容，忽地冷笑道，“我滚？我滚了你以为这儿还会再有人来看你么？凤轻歌，你想清楚了，我能从入宫开始夜夜把镜尘夜留在我身边过夜，我就有本事让他永远永远不踏足这水牢半步！今天镜尘夜说的可是，‘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许放他出来’，对吧？”
凤轻歌怨念的狠狠瞪着她，不等他说话，未央便继续道，“你肯定在想，镜尘夜一定会放我出去的！可是你看现在，你在这里已经一个白天了吧？你不觉得他正在思索怎么处置你——而不仅仅是放你出去？说来真是可怜，你一心一意为他好，希望能为他铲除身边的一切祸患，他却毫不领情，明知道我对他图谋不轨还心甘情愿的栽在我手里，你想知道他将来会怎样死在我手里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样！”他突然站起来就往未央身上扑，却只能狠狠的抓着栏杆，拼命的摇晃，句句是血，生生带泪，“三年前你差点让他死了！死了！三年前一次，现在还要再来一次吗？为什么你非要他死了才甘心？为什么？他欠你什么了？”
未央哑然失笑，“他欠我什么？他不欠。”
凤轻歌歇斯底里的大吼，“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未央！我求你离开他，他若是这样下去，他还拿什么和他哥哥斗？他还拿什么活在这皇宫里？镜尘夜被你磨的一点戾气都要干净了！没有杀气的镜尘夜还拿什么和别人斗？”
未央好似也突然愣住了，但她很快从容的微笑起来，“宫廷里只有血泪，没有温情。他既然决定卷入这些纷繁的事情，就应该做好排除一切感情的准备。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忘记仇恨的理由。”
凤轻歌疯狂的大吼，“你恨他？把恨都给我吧！当初是我把他劝回来的！杀了我来泯灭你的仇恨！忘记他！离开他！”
“你好残忍。”未央退了一步，低首微笑，“你的立场从来就不曾公正过，你完全只想着镜尘夜。”
凤轻歌大声狂笑，“对，我这一生就是为他活！”
“你真可怜。”未央忽地一笑，“你得不到他的人，你也得不到他的心，你却说你是为他而活。但是对他来说，你只是一个臣子罢了……好了，我也倦了，和你这样大吼大叫的人说话太累了，你继续等他来救你吧，看看他今晚是留在我那安分的过夜还是急匆匆赶来看你。走了。”
“你等等，未央！”他从栏杆之中伸出手想要抓她，她停步，他哀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要……”她微微垂下眼帘，“我的风儿，成为风煌国未来的王。”
“你！”
凤轻歌气急败坏，“你要把麟儿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啊！我那天不是放过了你的风儿？你就不能不要伤害麟儿了！”
“闭嘴。”她冷然，“你不伤害风儿，是因为他是镜尘夜的血脉。你是看在镜尘夜的份上才不伤害风儿，可是我又是什么样的立场来善待那个麟儿？可笑。他过了那么多年快乐无忧的童年，风儿却受了那么多苦，坦白说，那日在宴会上见到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我就想把他们都杀死才能谢我心头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