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点，不要用力……对，就这样，这样就好了……”
“是你……”秋月定定神，开口嘶哑。
殷朗叹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像一个小媳妇一样，替她掖好被角，缠弄着衣襟，时不时偷偷抬头看她一眼。
“我不会告诉你这是那儿的，而且，我……”
“其实，你不用替我负责的。”
殷朗急切道：“要的……我一定要负责的，女儿家的贞洁很重要……”声音渐渐淹没在秋月看似不经意瞟来眼光中，“你，现在很讨厌我吧……”
“没有，我讨厌的，只是我自己而已，只是我自己……”
“小月，你难道没有怨恨过么？”
秋月看着他，突然无声绽出一个笑，笑意越发明显，到后来，抑制不住放肆大笑，“怨恨，那种东西能吃吗？”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要是怨恨，我早就死了，殷大公子，你知道什么，你还能知道什么啊？”
殷朗安静的听着她大喊大叫，一言不发，眼神充满了悲凉，甚至是悲壮……
秋月嘲讽的看着他：“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这样，我就不会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殷朗爱恋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你以为，我是因为一支舞才喜欢你的吗？”好似为了让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子相信自己，直直的盯着她漆黑的双瞳，“不是，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以前不知道，那日在清苑终于明白了。小月，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我，只是别这么对自己，因为……”我会心疼……
秋月无力的牵牵嘴角，“我想休息一会儿。”
殷朗点点头，扶她躺下，温柔的整理好枕头上凌乱的发丝，轻轻的关好门，在门口注视着门缝里那个模糊的影子，直到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才皱皱眉头，离开。
“真没想到，心狠手辣的幕后人竟也有这么多情的一面，你说，要是让那个女人知道晓风是你陷害的，丞相的毒是你下的，公主的病因你而起，而且，云瑶身死魂灭你也脱不了关系……”说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只等着看着眼前的人打破一贯的平静……没想到，脖子被对方掐住，连呼吸都是问题。
“如花，你和国师什么关系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在这儿，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看着她的眼神透出狠戾，“记住，这不是你的地盘……”
看着如花姣好的容颜因为缺氧而憋着通红，才慢慢放开手，毫不留情的向秋月的房间走去。
“哼，神气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我的，而且，这一天，不会远……”
刚走两步，甚至连如花那个女人的狞笑还能听清，殷朗心想：真是无聊之极……肩头一热，国师来信，“朗儿办事果然稳妥，老夫真是没看错人啊……”
殷朗眼底闪过一缕幽光，声音变得很沉：“属下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大人指挥得当。”
国师含笑的声音从耳际传来，“姚曼身边那个小丫头抓住了么，那可是个重要人物啊。”
殷朗大吃一惊，“大人，那女子不过是个侍女，何劳大人如此费心，属下自行解决便是。”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萧野的消息就是从你这儿泄露的吧。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不要得意忘形。”
“属下不敢，只是那个情形，属下实在是……”
“殷朗，别忘了你在做什么，别忘了你的目的……”
“属下明白，只是那个女子……属下实在不忍弃之不理，还请大人念在属下忠心耿耿追随大人的份儿上绕过她吧。”
“哦？你这是在和我讨人情吗？”含笑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的威严逼得殷朗额头蒙出一层细汗，殷朗硬着头皮，咬咬牙道：“是。”
“好，很好，非常好……”
款款而来的如花听着国师不怒反笑，心中嗤笑道：妄你聪明一世，难道忘了国师最不喜下人恃宠而骄？果然，那方国师又道：“任何事的获得都是需要交换的，她的自由，你拿什么来换？”
殷朗顿顿，声音蓦然平缓下来，“殷朗有什么，就那什么换吧。”
如花瞬间睁大了眼睛……
萧野想起无妄的话，赶到了白一寺公主的厢房。刚到门口，只觉气血翻涌，头晕脑胀，稳住身形，推开门，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女子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就像睡着了一样，而素有无清冷公子之称的万俟澜颤抖着手，抓起一只女装的衣袖，慢慢的贴近自己的脸庞，眼角闪烁……他哭了么？萧野这么问自己，从那天在闹市遇到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是什么事，让这样的人有了情绪？眸光一转，心中清明，却觉得莫大的悲哀……
“澜……”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子并没有理会他，继续爱抚着怀里的衣裳，好像人还在，对着他笑，对着他恼，对着他嗔……
萧野一拧眉头，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小月，你千万不能有事，这次，哥哥绝不留恋权位，一定陪着走遍千山万水，看尽世间美景，小月……
如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殷朗，半天轻声吐出两字：“疯了……”声音像要融化在风里一样，一眨眼就没了，但还是清晰的传到殷朗的耳朵，殷朗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超乎常人的听力。
猛地，余光瞥见秋月房门的窗户打开半扇，里面本该沉睡的人现在正面目表情的看着他，殷朗心中一阵烦躁，快步走过去。如花看着他的背影，跺跺脚，冷哼一声，仰着脑袋傲然离去。
殷朗声线轻柔，“你怎么没休息？”
秋月不悲不喜，“你不是也有美人相陪吗？”
殷朗松口气，还好没听到。“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秋月调皮一问，苍白的脸上隐约有了笑容。
殷朗不知所措的挠挠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你又不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