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伊络飞鸽传书后,已经过去一年多。
蝶苒小姐的身子用现在话说步入十六岁的花季。可怜品缘怏怏的呆在柳林院,调查时日许久,事情依旧不见进展。简直把她恨的牙痒痒,偌大的府中,她就不信这些人一点破绽不露。
林氏依旧养着病,这一年来药吃了不少,着实虚弱不堪,看东西亦有些模糊,起身略坐坐便嚷嚷头晕。
宛郁浤起初还担心的了不得,慢慢也就淡了,不过嘱人好生照看云云。蝉儿从身子好起,对他也没了好脸色。碰了几次钉子,宛郁浤也恼了,勒令蝉儿搬出贵宝楼,于年初又纳了位夏姨娘,黄发碧眼,是个异族女子,高鼻梁卷睫毛,皮肤白皙,万般妖娆,一直之间又成了府里议论纷纷的对象。
“听说那位楼兰女子原不姓夏,叫什么什么。嗨,我说不上来,六七个字呢~”紫鸢斟茶于品缘。
“楼兰人?”品缘笑了笑,“用我们的话,叫外国人,不常见的。也不怪姨丈喜欢的什么似的。”
“外国人?”紫鸢歪头不解。
品缘点点她的鼻尖,笑道:“琢磨不出便不要琢磨了。唤罂瑶弄点心来与我吃。”
紫鸢嘟嘴,“姑娘一入冬怎么变得能吃了?去年还不是这样呢。”
“嘿!当真惯的你们口无遮拦啊!”品缘佯装打她,紫鸢笑嘻嘻的跑了。
一年多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品缘感叹。消磨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连点寄托都没有。生活空虚无味,还是和祝启臻斗嘴时候好玩些。
哎……
哎……
想念祝启臻……
品缘呆呆发愣,似乎看见祝启臻阳光灿烂的笑脸,一幅潇洒倜傥的模样。惹得人春心荡漾,小鹿乱撞。
嘻嘻……
品缘不禁傻笑。
“姑娘。”戴婆子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品缘赶紧恢复如常,打起精神迎接。林氏病卧床榻,宛郁浤对待品缘的态度已降至冰点,府里有些身份的婆子们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到柳林院来,也不着人通报,就那么自然的像逛自家院子一样。
品缘敢怒不敢言,没有林氏的撑腰,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姐只能无奈的仰人鼻息。
“戴大娘来了。怎么不先派了小丫头子通报?我也好叫下人准备上好点心款待。”品缘赔笑道。
戴婆子得意的笑,“姑娘客气了。今儿个我来是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大娘请说。”
“真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的紧,可姨娘们的帕子还等着用。劳烦姑娘抽空绣几个花儿在帕子上。”戴婆子掏出一大把丝绢。
品缘吓了一跳,这哪是几个?那老妈子想累死她吗?更何况她根本不会绣花。
“大娘,我……”
戴婆子不给她说完,忙笑道:“姑娘心眼好。肯定会帮我们的不是?这几天,我们日日在夫人面前为姑娘美言呢~”
“好吧。”品缘没办法,用林氏做威胁,她只好揽下,就是辛苦紫鸢了。
“哎哟……姑娘就是心善。”戴婆子见目的已达到,脚底抹油般跑的飞快。
品缘拨拉那堆花花绿绿的丝绢,深深叹息,墙倒众人推啊!可是,那墙还没倒呢,就这么推她。
“紫鸢。”
“姑娘,什么事吩咐?”紫鸢掀帘入内。
品缘指指那堆丝绢,满脸歉意,“这个,又得麻烦你了。是你们家姑娘不中用,不会女红,不然也能帮你一把。”
紫鸢笑道:“这些都是下人们做的,哪能劳烦姑娘。”
“就是说。紫鸢妹妹做不来,还有我们呢!”玉桂、罂瑶露出笑眯眯的脸。
品缘感激的望着她们,“谢谢你们了。都怪我惹得姨妈生气,现在到处受欺负,连累了你们。”
“姑娘的话我们可受不起,这点小事,在我罂瑶手里,根本不值一提!”罂瑶扬着头,那种不屑一顾,惹得大伙都笑了。
玉桂想起什么,对品缘道:“姑娘,眼见着就要过春节了。听跟老爷的小厮说,老爷新娶的那位夏姨娘,犹是爱唱啊跳啊的。而且,夫人身子不爽快,整日里病怏怏的没精神。老爷意思,春节里大做一场,既能满了夏姨娘的心意,也让夫人开心开心。”
哼!品缘心内冷哼。嘴上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玉桂见姑娘颜色不好,小心翼翼道:“老爷说了。姑娘会抚琴,想命姑娘在除夕宴上为姨娘伴奏……那以前的事,他便不追究了。”
“放屁!”品缘一激动,脱口骂人,“他当我是什么啊?!他的新欢要跳舞自去跳去。我伴个什么奏?!还既往不咎了?我做什么了我,他既往不咎?!”
几个人唬的脸煞白,忙拉品缘衣袖,“姑娘,姑娘。万不可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隔墙边是我后院!都一年多了,我忍也忍了,怨也怨了,丫鬟婆子们的刁难我也受了。任打骂不还手,赔着脸笑的花一样!还不行?!又寻事命我于他姨娘抚琴?我是那青楼里卖唱的还是怎么的?那么任人揉圆捏扁?我受够了!!!”
“姑娘!你累了,紫鸢铺床你休息。不要再说了!”紫鸢急的直冒冷汗,又不敢捂她的嘴,这样凭姑娘喊下去,还了得?!
“姑娘,玉桂给你跪下了。不要再说了!”玉桂真跪下磕头。
罂瑶看着不忍,哭道:“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桂姐姐头都磕青了。”
品缘回头拉玉桂,“你给我起来!起来!你不比别人命贱,不要给我跪下!”
“姑娘……求姑娘冷静……”玉桂拽着品缘的裙摆,喃喃哭着。
品缘一屁股坐在地上,环抱双腿嘤嘤哭的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