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大哥,我们很小心的。”
“那就好,小三儿……”那个男人问完话,直接无视林飞扬愤恨的眼神,朝门外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外面窜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脏兮兮的馒头。
不正是刚才那个欠揍的小男孩吗?原来叫小三儿啊……好名字,将来是个人才啊,哈哈……林飞扬不得不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自娱自乐。
“喂,笨女人,快点吃吧!”一双小手递到林飞扬面前,他的表情还是倨傲而有些臭臭的。
看着发黄又有些馊的馒头,林飞扬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不吃了,你们绑我到这里干什么?我又没得罪过你们!”林飞扬故作凶狠地瞪着面前的几人,总不能莫名其妙就死在这儿吧。
“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绑架可是要判重刑的,还有你们知道你们绑的是谁吗?当朝皇妃!小心皇上追到这里灭了你们!不过……要是你们现在肯放了我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不再过乞讨的生活。”林飞扬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些人是为了钱的话,那他们还不至于伤害他的性命,但如果是其他目的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呸!我们绑的就是你这个皇妃!想离冥那个畜生不是个好东西,你这个皇妃也不会是个好东西!你不是受宠吗?嘿嘿……就看看你在那个狗皇帝的心中,有几斤几两了!”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的乞丐恶狠狠地指着林飞扬的鼻子骂着。听他话的意思,这次自己是因为离冥而被绑来了,那么自己的价值只有一个:他们要引离冥单独出来,对付他!
一想到这儿,林飞扬的心中反而冷静了不少。既然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么自己暂时会是安全的,可是,又绝不能因为自己而让离冥身处险境,那么……只有想办法逃了!
威逼利诱都不见效,只得换个软的了……
“大哥们啊……我家里还有父母兄弟指望着我,宫里还有一帮子太监宫女依靠着我……你们说我要是死了那他们怎么办啊……大哥们啊……就算不为我……也想想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吧……他们要是知道你们在外面滥杀无辜……该是多么痛心啊……”林飞扬哭得梨花带雨,痛彻心扉,我见犹怜。
那些个乞丐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刚才那个大胡子鼻子里冷冷一哼,唾了口唾沫,“我呸,老子的家人都在三年前的战争中死光光了,要不是那个狗皇帝,老子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可怜了我那刚出生的儿子……呜呜……还没满月就死在马蹄下了。老子誓死也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哦……原来有杀妻灭子的深仇大恨哦……那可就麻烦了!
“呜呜……大哥,我可以深切地体会到你的痛苦,你不知道啊……呜呜……我也是特别恨他啊!是他下旨让我进了宫,做了皇妃,表面上风风光光,可私底下他就是个变态狂啊!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们这次能把我从他的身边带出来,我真的很感激啊!不过,你们能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啊……可是我是无辜的啊……你们要报仇就找他吧!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使劲掐着大腿,终于挤出了几滴眼泪,林飞扬小心翼翼地翻着眼皮儿,看看几人的反应。
只见那个瘸子围着林飞扬缓缓地踱了几步,声音冰冷又有些涩,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积怨已久的低喊。
“不管你怎样说,至少他现在最在意的女人是你,我要让他尝尝,和、心、爱、的女人、分开的、滋、味!哈哈哈哈……”
林飞扬被这样的声音震慑住了,忘记了假哭。这个人,到底和离冥有着什么过节,以至于让他看起来如此悲怆?
看着那个一瘸一拐却又异常倔强坚定的背影,林飞扬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强,可就是记不起在哪儿看到过。还没想个透彻,一声满带戏谑又有些慵懒的嗓音不知从哪个缝隙钻了进来,以前听上去格外嫌弃的声音,此刻听在林飞扬耳里,那可不亚于天籁啊!
“小美人儿,你可让本王好找啊……”
“漠!漠!你来拉!在哪儿在哪儿?”林飞扬像个孩子般欣喜地转着圈,因为知道离漠在特殊情况下都不爱走正门,要么跳墙,要么飞窗。所以林飞扬此刻绕了一圈,没看到人影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小小的窗户上,踮起脚,双手攀在窗沿,努力朝外瞅着。
本来离漠是追踪着那个马车的车辙印一路跟着,可是到了更为偏远的地方,遇上了泥泞的乡间小路,那个车辙印就无处可寻了。离漠在这方圆十里的地方,不眠不休地找了两天,终于才发现这个小院子,看到林飞扬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笨呀,窗口那么小本王怎么会在那里!”离漠说着,就在林飞扬头上给了一记爆栗。
林飞扬转过身,看到黑暗中依旧魅惑动人的离漠,眼睛居然在那一刻有些潮。扑过去,林飞扬紧紧地抱着离漠,不让他发现自己在哭。
漠……我在不管在哪儿你都找得到我啊……
“喂喂喂,别在我身上擦鼻涕哦,很恶心诶……”离漠哂笑着用两个指头故作嫌弃地将林飞扬的头拉离自己的胸口,看着他的脸。
黑暗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在蔓延,虽然林飞扬的鼻子被眼泪鼻涕堵住了,但嗅觉还未完全丧失嘛。
借着月光,林飞扬抬头看着离漠带着邪笑的脸,这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微笑下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风尘仆仆。胸口上,一袭月白的华袍却有一大片黯淡的地方。林飞扬凑近闻了闻,没错,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漠……你受伤了?”林飞扬问得小心翼翼,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难怪他刚才要故作轻松地将自己的头拿开,原来是压到了他的伤口。
“哦,一点小伤而已,在不远的一处树林,中了猎人布下的机关。”离漠不想让他担心,想要轻松地笑笑,没想到这一笑,又牵扯着伤口钻心的疼。
林飞扬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也跟着撕裂般的疼。离漠武功那么好,又怎么会连猎人布下的机关都躲不开?一定是不眠不休地寻找自己,疲惫至极才会这样疏于防范。
“痛吗?”轻抚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林飞扬的心感动又心疼。他总是为了自己这样奔波,那自己……给过他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笨女人啊……好端端地被抓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看你那天那么蠢地帮我解围,这点小伤,就算回报你吧。咱们扯平了!”离漠砸吧砸吧嘴,环视了一下这间破烂的屋子,一脸嫌弃地在鼻尖前挥了挥手。
“咱们快走吧,看这里多脏啊……啧啧……咳咳”刚想开口批评一下这里的环境,离漠却禁不住咳嗽了起来,兄口突地传来一阵剧痛。
本想到是小伤,可没想到这两天来不及去处理伤口,好像发炎了,越来越疼痛。离漠背对着林飞扬,捂着胸口,额上虚汗涟涟。
“你没事吧!”林飞扬跑过来,手足无措地挥舞着双手,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离漠又恢复了一脸的不屑,掐掐林飞扬的脸蛋。
“看本王这么强壮,像有事吗?吓唬吓唬你而已……看来,你对我可是心疼得紧嘛……”离漠有些得意的笑笑,水润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灼灼的光。
“唉,这样了还开玩笑,我们快点出去吧!皇上他们呢?有没有来?”
“那天发现你不见了,走得急,不过我已经传信给他了,相信天亮后,他就会带着御林军赶到了,不用担心!”
离漠温柔地笑笑,想让他安心。
“哦,有御林军就好,有御林军就好!那伙儿人要对付他,他一个人来就危险了。”林飞扬松了一口气,猛拍着胸口。
离漠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不悦地憋着嘴,斜眯着他“怎么?你担心他貌似比我多……”
“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事!”林飞扬像哄孩子似的揉揉离漠的脸蛋,便跑到门口去打探情况。
门上的铁索有些生锈,门外也没人守着,以离漠的武功,应该可以把那个锁链弄断,从这里逃出去。
“嘿,漠,快过来,把这个锁链弄断,我们快点逃走吧,等到天亮就……”听见身后没有动静,林飞扬便焦急地回头看离漠。这一看,林飞扬的心都漏跳了半拍。
只见黑暗中的墙角,刚才还好好地站在那里的离漠,此刻已经半靠在了墙上,一动不动。
端着碗一瘸一拐走得虽然艰难,但还是尽量不让手上的粥洒出来。刚才小三子给那个良妃拿的馒头,她不愿吃。想来也是,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会吃那些个东西,还好厨房里还有一些米在,这才亲自给她熬了粥。虽然抓了她来,但毕竟一切仇恨都与她无关,还是别让两天没吃饭的她饿坏才好。
走近那扇木门,里面传出了一声惊呼,凭他的听力,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几个字。
有别人?
林飞扬一回头,看见半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离漠,呼吸一窒,灵魂像瞬间被抽空了般,让他全身无力。
“漠……漠……你怎么了?”低喃着,林飞扬刚走出两步便脚软地摔在地上。这一刻,他的心被要失去离漠的恐慌充斥着,原来……他在自己的心中早就重要到这般地步,而自己……现在才发现。
迅速地爬到他的面前,看到他安静地看着自己,满脸的疲惫,嘴角却是一如既往的邪魅微笑,此刻,看着他的笑,却是如此心疼。
“你怎么了?快点起来啊!不是来带我出去的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地就倒下了!很没品诶……喂,快点啊,一会儿天快亮了!是不是男人啊,关键时刻怎么就倒下了……”不知不觉,泪已留了满脸。
“嘘。”离漠轻轻将修长的手指靠上林飞扬的嘴唇,“外面有人来了,你躲到暗处去,我拖住他,你马上跑出去,一路往东,应该很快就可以遇到皇兄。”说完,离漠摸了摸林飞扬的头发,第一次笑得温柔又无力。
林飞扬感觉到离漠手指的冰凉,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傻瓜,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
“好了,别再说了,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林飞迅速抹掉脸上的泪,这种时候自己绝不可以懦弱,不管是对于以前的小混,还是现在离漠爱的李月筠,都不会贪生怕死了!
捧起离漠的脸颊,林飞扬重重地在离漠的唇上印下一吻,深深地望了一眼离漠幽深的眸子,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门上的锁链声清晰地响起在这凌晨的寂静里,有些许地刺耳。门应声而开,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迅速地走了进来。
环视四周,不算大的房间在月光下一览无余。屋中,那名素衣的女子静静地站着,脸上平静无波。
“你刚才和谁在说话?”来人眉头紧皱,狐疑地打量着林飞扬。
林飞扬嘲讽地笑笑,“刚才是自言自语,现在是和你说话啊。”
“是吗?”那男子再次环视了四周,在墙角的黑暗处发现了一个阴影,收回目光,把粥递向林飞扬,“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里没什么好的,这粥是我自己熬的,饿了就喝点吧。喝不死的!”把粥放在一旁,那人一瘸一拐地迅速向角落的黑暗处走去。
林飞扬的心随着他的脚步声都快蹦出了嗓子眼,额上心急地冷汗涟涟,脸上却强装着镇定。
不要啊……不要过去……
心里不断地祈求着上天,不过好像总是事与愿违。
刷地一声,墙角堆叠的干草被他一把给挥开了,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坛子。
那男子再四处瞧了瞧,最后眼光锁定在林飞扬的脸上。
就那么对望了片刻,见林飞扬并没有什么反应,最后才收回目光,向门口走去,顺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别打什么歪主意,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帮助我们达成目的!”
看他前脚踏出了门去,正打算回转身关门,林飞扬刚要松了一口气,哪想离漠忍不住,轻咳出声,那男子迅速地回过身,拉开了木门,门背后,失去了支撑的身影直直向地上栽去……
糟糕!
“不……漠!”林飞扬再也镇定不下去,冲上前去,抱起地上虚弱的离漠,转而抬头望着那个跛脚的男子。
“我求求你,他受了重伤,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威胁,求你们放过他吧。只要你们放过他,找大夫来给他治伤,我什么都愿意配合你们!”林飞扬尽量把离漠护在怀里,将他拉离那个男子。现在的离漠,可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那个男子的脸隐在了黑暗中,不太看得清表情。只见他蹲下身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林飞扬怀里虚弱的离漠,并不说话。
林飞扬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那个男子紧抿的唇里蹦出了两个不太确定的字眼儿:“离……漠?”
听见那个男子唤出了他的名字,离漠缓缓地睁开眼,看了看上面的人,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风无寻?”
林飞扬看看怀里的离漠,再看看那个跛脚的男子,脑海里的影子逐渐重叠……难怪总觉得这个乞丐看起来这么眼熟,他不就是上次在酒楼门口被两人救了,又莫名其妙气呼呼地走了那个吗?
想到这儿,林飞扬真有绝处逢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