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终究贵为执舵天下的九五之尊,即便是如此清风朗月,洁花,与地上满铺的如玉白雪。也不能将他忧国之心全然从他心头抛除。
他深知如今北娀与自方的实力,若抗敌不利,很可能便会有亡国的危险。
想到这里,便轻声一阵叹息。
就在此刻,蓦地从园中传来一缕悠扬的萧声,绕着白梅,轻传到昊琪耳畔,萧音有些凄然,哀婉。正合此景此情,昊琪因音生感,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失落。
他抬起脚步循声去寻声而行,终于在林中的冷霞湖边看到一位身姿卓约的女子,吹奏萧音。那女子一身淡素冬袍,似与旁边的几枝白梅,相互争艳。
昊琪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欣然,道:“原来是爱妃。”
那女子婉声道:“的确是我。”说着转过身来,正是姝妃。
昊琪一笑走过去,向站在她跟前道:“爱妃还会吹萧,以前竟从未听爱妃吹起过。不过今日正是元宵佳节,团聚欢庆的日子。不知为何弄此靡靡哀音。”
姝妃媚然一笑道:“皇上说的是,不过皇上可曾想过这万家团聚欢庆的日子,有些人却只能在深宫望月喟叹?”
昊琪道:“爱妃是说锁在宫里不能和家人一同团聚之人?还是在说自己?”
姝妃道:“臣妾是说所有今夜不能和家人一同吃元宵,赏灯会的人。当然并非是他们心中不想,譬如那些选进宫的嫔妃,卖到有钱人家作佣仆的,被卖到烟花柳巷作青楼女子的,多是身不由己。”
昊琪一笑道:“爱妃也是身不由己?”
姝妃道:“皇上不知,世不大多部人皆被一张无形巨网所束缚着,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却是无能为力,终究只能委屈求全的在世上生存。”
她又抿嘴一笑柔声道:“我知道皇上因何忧虑,西北边塞北娀侵扰,朝廷内又有官员对皇上不顺。如今内外焦灼,眼下皇上怎不生烦恼?”
昊琪心中忽然一惊,不得不对眼前那婉若天仙的女子几分刮目,叹了口气道:“爱妃说得不错。看来我错看了爱妃。以前以前你空有美貌,想不道爱妃竟能如此洞悉朕的心事。我总算知道当日先皇为何那般宠溺与你。”
姝妃道:“若猜不出皇上的心思,恐怕已活不到如今了。臣妾对皇上何等心意,皇上难道还不知么?”
昊琪笑道:“即如此说朕倒问爱妃,之前的先皇爱妃又把他当作什么?还有朕最厌恶的便是有人暗中琢磨朕的心思。”
姝妃没有回答,只是柔媚一笑,却问昊琪道:“皇上如若对臣妾未曾有过丝毫迷恋,为何却没有让臣妾陪葬于先皇。惹得那些多事的小人在皇上背后说恁些诼言谣语。”
昊琪走到姝妃近身看了凝视了着池塘寂然无纹的水面,淡淡说道:“你误会了朕,像你生得这个模样,又是如此灵慧聪明的女子,正是朕心中所求,当日没让你给先皇陪葬也正为此。只是近日朝中政事繁杂,若觉得朕近日对爱妃有些懒怠,也必挂心。”
姝妃一笑,道:“皇上把臣妾当成什么人了,臣妾适才作此哀音并非因皇上对臣妾怎样而生的酸意醋思,而是为皇上的这锦绣江山而生悲喟之音。”
昊琪问道:“连你也看出朕的江山已经不稳?”
姝妃道:“皇上应该比臣妾明白,先不要言外敌,单说朝廷之内,自皇上登基已来不知有多少人心中有忿,明中不敢将皇上怎样,暗中却各有自己的算盘。当然他们不过是一群附膻之蚁,皇上身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除掉他们也并非难事,就怕这些人背后还有更大权势之人。他们附庸在此人身后,倒也能兴起风浪来,皇上你可莫要小觑。否则刚攥在手里的大好河山,可就有危了。”
昊琪沉呤片刻,道:“你是在说青慕王?”
姝妃道:“皇上比臣妾清楚,现在朝中为何有如此众多的人敢对皇帝有如此多的违逆意?若没有攀援一个有左右时局之力的人,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昊琪道:“朕明白你的意思,玉昌王素来与朕有些隔阂。他心中以为初珑太子是死于朕之手,皇位也是朕用阴谋攫取,所以一直对朕有所鄙逆。不过念他与朕同为皇氏而并未对他有所为难。眼下也正是外寇为乱之时,朕若与他纠缠,最后弄得朝中鸡飞狗跳,各官忌于政事,更使外敌有了可乘之机。不管怎样,此时还是朝中众派一心抵御外敌才好。”
姝妃冷然一笑道:“皇帝让朝中众派解结,一心抗外,这样想自然没错,只可惜别人可并不愿意如此。”
昊琪一凛,沉呤片刻后,向姝妃微笑道:“朕愿闻其详。”
姝妃沉声说道:“如今以玉昌王爷一人和他麾下的附庸者想要推翻皇上的这把龙椅,一直虎视耽耽,蠢蠢欲动,可是单就他们的力量是并无把握的,可是如今北娀祸乱倒给了玉昌王难得的机遇,臣妾微识,不过还得告诫皇上一句,自古以来,历代王朝的崩灭,不单单只是靠局外势力,怕的是内外相通,互相勾结,有一句古语叫做”物必先腐,而后蚁生。“皇上知道有防无患才是。”
昊琪听了低下头正自思,姝妃又道:“皇上须知如今身为‘大司马’的刘章,与天玄四将中的青英,黄赫,赤威三将可都与玉昌王私交甚密,保不定私下商议着作反之事。到时候他们与北娀里应外合,皇上兵权旁落,到时悔之已晚。”
昊琪听了冷然一笑,姝妃道:“皇上这不过是臣妾的一些鄙夷拙识,皇上若觉得臣妾言语荒唐,不必采纳就是了。”
昊琪看了姝妃一眼,道:“爱妃说的有理,今日的玉昌王的外境跟当初的朕何其相似乃而,玉昌王爷此时之势的确让朕有些忧心,他效法朕当初作风,也并非全不可能,不过朕却已有了前车之鉴。你身为深居内宫的纤弱女子,能想到这里,也算居有远见卓识了。爱妃可有何高策能化解此次危机?”
姝妃道:“此次大北娀大敌当前,朝廷上下应该同心齐力才好。可是玉昌王爷要亡皇上之心不死,此乱也就难以以平和局势收场。玉昌王他只所以敢于皇后相抵,是因他手中握有先皇给他在豫州的的兵权。如今豫州一带的二十五万兵力全归玉昌王调动,青英,黄赫,赤威三将手中各掌有最英猛的守卫帝都长安的十五万金甲精骑。当然他们掌有这些兵力若想造反,还没有把握。远处不用说,冀州有皇帝直接掌控的精兵四十万,兖州有炎明王握有的三十万兵力,再加上青州与徐州的各二十五万,足可以与其相抗。可是如今倒另当别议了,因为边塞****,皇上从各地调兵支援西北,东南,西南兵力减疏,可长安的金甲精兵是不能调动的,这正是玉昌王谋反的大好时机,到时候玉昌王与北娀来个里应外合,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