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官又向雪莲道:“我看这府里也不缺丫鬟,怎么偏偏在我们当中挑。”
雪莲冷笑道:“难道必定缺的时候才找?看着哪个女孩好就弄过来,这样的人家一贯是如此。”雪莲亦知若非林府自己不想要,此事决难挽回,但又安慰她们道:“别常往坏处想,像林府这府里的下人买换必定频繁,说不好用一些日子觉得你们不好,傻傻笨笨的,又把你们送回来也未可知。”
又向她二人一笑。又说了些宽慰她们的一些话语,刚说到一半,留婉蓦地站起身来洗了把脸,擦干后将自己的被褥从新从裹内取出铺在床上,脸朝里倒在床上将被子蒙在脸上一言不发,众人看了她这样举动又是好笑,又是伤心。忽听留婉道:“车在外面等,你们两个快走罢,我不送了。”
雪莲走到她跟前道:“即然林府让你留在这里做下人,你便不要再像以前任性,凡事要守规循矩,这里虽然再没我们看着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雪莲刚说完只听留婉泣道:“现在又何苦说这些,早说过我不愿来,偏教我来,如今可好。”
雪莲听完不语,转过身看了一眼润官问道:“你心里感觉怎样。”
润官心中原本正恸被雪莲一问心中更添了一份酸楚泪水滴了下来:“还能怎样,我在戏楼里虽呆的不如姐姐们长,饶是这样我一直把姐姐们当成亲人看待,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怎不难过?”
雪莲点了点头道:“你虽然年龄比我们都小却还知事,我实不放心留婉,你们两个即在一处,还要劝劝她万不可依性而为。”
润官点了点头道:“我们都知道这些,只是放不下姐姐们。”
雪莲皱了皱眉似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几人又说了些各自安慰的话语,怎耐终究今日此时要阔别于此,相别之刻几人泪语凝噎,雪莲望了望床上的留婉向屋外走去,其余的人已经跟随漠官已经上车回去,润官将她两人送至府门眼泪簌簌的滴了下来,雪莲此时并没有哭,只轻轻的抬起素手将润官的两行眼泪擦去,无奈笑道:“不要哭了,若有缘终有相聚之时,今日若是缘尽再哭几缸泪来也是无用。”说话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打开包裹从里面摸出了一件东西,原来正是那幅她与留婉合画的那幅画,递给润官道:“把这幅画交给留婉,叫她收好便是。”
润官接过此画,抬头一看雪莲和漾官业已转身走去。润官目送她二人走后,自己怔怔的呆在那里,一阵轻风拂过将她衣裙吹起,心中怅然,自己默默将眼泪擦去,径自转身回房去了。
且说紫烟清明回家探亲,在家中呆了几日,今日早上便回了林府并带了些农家自己田园中的嫩生瓜果以感林府的照料之恩,早饭后便给萱华夫人送了去,回到屋内便和宿雨谈起话来,这宿雨见紫烟回府心里自然喜悦,分别的日子好似有几年和光景,兴致盎然的与紫烟聊着一些这些天自己经历的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宿雨倒说的饶有兴致,紫烟却心气低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宿雨一声,宿雨便觉得没意思起来,沉默了一会道:“姐姐的身体还可大好。”
紫烟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的。我兄弟也学文有成,去年虽然没有中得举人,不过现在县衙内做了参事,倒也能维持他和我妈妈二人的生计,再拮据二三年就能攒下他自己娶妻的钱。”
宿雨听完笑道:“这样更好,你在这里也不用再担心家里了。”
紫烟抬头看了一眼宿雨又低下头默默道:“我妈妈说要赎我回去。”虽然这句话声音很小。
宿雨听完惊了良久,才忙问道:“太太怎么说?”
紫烟苦笑道:“前几日妈妈和我兄弟来府里接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把此事跟太太说了,他们也是征求了太太示下。才跟我说这事。今天早上我去太太屋里送瓜果是时候太太也跟我提了这事,说我在府里时日也长了,而且已经长这么大了让家里赎回去嫁人过日子倒比在府里强的多。又体恤父母苦心,所以允了这件事,还说让我回家后要知孝敬父母,莫要埋怨他们。”
宿雨听完心中感到一丝沉郁,道:“如今三爷也大了,待三爷娶妻的时候我们两个想必都是要去的,如今你家里把把赎回也好。”
紫烟冷笑道:“他们当初既然狠心将我卖到此处,我也早对家里没有什么承想了,回去祭祖也是人伦所至不得不为,我心中想得只是把主子伏侍好了,可是谁承望今日又这样?”
说着便坠下泪来,又哽咽道:“他们还给我说了亲,这次回家相看了,那人家境还好只是是个跛脚,脑袋也不怎么灵光,我现在看了他那下流的嘴脸就觉得一胸的闷气。”说完用衣袖将两行垂泪擦去,宿雨看到紫烟如此情形不觉动容,只感觉心里酸酸的。
紫烟又道:“当初因为家里穷爹又没了,不把我卖了一家三k口非得饿死不可,因此这些年我从来没怨过他们,只是他们既卖了我,我便与他们绝了一切干系,如今这是何苦?我又算是什么。”
这时宿雨站起身来给倒了杯茶递给紫烟,紫烟没有接,宿雨又放在桌上,叹道:“你也不能这样说,你母亲既然想把你赎回,想来也是对你心中有愧,姐姐莫要辜负了作母亲的心,我劝你还是好好跟你妈妈回家,过些寻常百姓过的家常日子,在这里作丫鬟也不是长久之法。”
紫烟道:“不管别人如何说,我只按息的心思做事。”宿雨道:“饶是你这样说,太太那留你还好,即然太太也有了让你归家的心思,怕是你呆不久了,叫我说你也顺承了你母亲的意思,多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
紫烟刚要说话,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紫烟知道是清彦回来了,忙把话音止住。清彦推门过来,见两个人都低着头坐在椅上不发一言,心中很是疑惑,又见两人眼圈有红,双面带粉,更是不解,清彦便问道:“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好好的哭什么?”
紫烟抬起头强笑道:“哪里有哭,只是刚房梁上有灰掉下来迷住眼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