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建真说着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你把这个拿上。昨天我装好了的，差点忘了。”建真说着，抬眼看到了建丽在偷偷抹泪，心里涌起难过，但她只是佯装没有看到，仍旧竭力笑着，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你需要的时候就不用再出外边买了。”
“是什么？”建丽看了一眼塑料袋，没有看出装的是什么。
“卫生巾。我一直用的都是这个牌子，觉得质量还差不多，挺……好用的，买的时候就顺便多买了几包，给你拿点用。别看这个东西，有很多质量不行，吸水能力不强还容易烂，用着心里腻歪。这个好点，你上课的时候万一不方便换，万一身上不舒服了影响注意力的，就用这个，可以坚持很长时间。”建真说。
“姐，这个……留着你用吧，我用的话自己买，学校外边就有卖的，不远。”建丽心里明白姐姐是怕她花钱。
“你们学校外边的贵，我这个是批发的。你干嘛零买他们那贵的。是不是不早了，你走吧，赶早别赶晚。”建真说。她觉得她这话就好像是赶妹妹快走，所以说着话脸上是歉意的笑其实只有她明白她的心，她知道她不是，她真的不愿意让建丽走。她知道建丽每次回来也是不愿意走，磨磨蹭蹭不到最后不能再磨蹭的时候是不走的。“这个星期周末我回咱们家，都好长时间没回去看爸爸妈妈他们了。哦，元旦你们放几天假？这都快过元旦了，你们之前规定的周日假是不是不放了，就等元旦？”
“是，元旦的时候多放一天假，提前就不放长假了。”建丽说着拿起床上的书包背在背上。
建真帮建丽把背上的书包带整理好，一边整理一边说：“路上注意点，天气冷车多，别急着走，慢一点没啥，别和别人挤。”
“嗯，知道了。”建丽接过建真手里的塑料袋又说，“我走了。”
“……走吧。”
建真跟在建丽的身后和她一起出门，看着建丽走下楼梯，直到建丽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建真怔了怔才返回家。
建丽在出门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哭，但她极力忍着，走下一个楼层，知道姐姐看不见她了，一下子抽泣起来，眼泪如同泉水从泉眼里涌出来一样。
出了大楼建丽还是止不住眼泪，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贯矜持的她全然不顾，哭声渐渐大起来，旁若无人的哭声让一个经过的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纳闷，她忍不住走到建丽身边叫她：“丫头，你怎么了？这大冷天的，看泪水把脸都给冻上了。”她怜悯的目光看着建丽。
建丽扭头看到老人慈祥怜惜的目光，感激地回答：“没什么，……谢谢。”她抽泣着，用力拭擦眼泪，给了老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大步往前走。
如果不是老人的提醒，建丽并没有注意到天有多冷。现在泪水不断往脸上涌，确实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意。——是……天气真的冷到这个程度，还是命运的严酷让她心寒？
建真沉思默想，建丽给她买这么贵的营养品，真的是因为她的身体瘦弱到需要补充营养的地步了？单位同事说她瘦了，认识她很久的人突然见到她更是惊讶，连声惊呼她瘦了，就好像之前的她和现在的她是两个人。她是每天看着自己的，所以自己和以前有多大差别她也不知道。用手细细地摸摸自己的脸感觉到手掌中空空的，是……瘦了，她又用手相互攥了攥手腕，拇指和中指重合好多，是的，自己是瘦了，手腕比以前细了好多。建真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她是忙了点，累了，压力太大了。
突然建真又想到这个时候不是她想象自己和原来有多少差别的时候，而是建丽的事情。于是慌忙拿起手机打建丽的同学娟子的手机。
手机接通后建真忙笑着说：“你好，娟子，我……有没有影响到你啊。”
“没有大姐，我们这个时间又不上课，所以没事。”娟子回答，她是要从宿舍回教室，走在楼梯中，四处看了看除了上上下下的学生没有老师的时候才放心说话，“大姐找我是有事吗？”她心里明白如果没事，建丽的姐姐是不会打她的电话的。
“是这样的，娟子，我知道建丽和你很要好的，她的事情……也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建丽在学校怎么样，她的成绩……她是不是和什么人来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娟子，大姐想和你说，你要是看到建丽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你不要帮着她隐瞒我，都告诉我好吗？”建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关于建丽的情况。
不去问自己妹妹，却问别人，这话怎么说都不合适，就好像自己的妹妹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或者她暗中监督妹妹一样，可建真没办法。
娟子思索一下说：“大姐，她……最近建丽总是独来独往的，和我也不怎么在一块儿了，她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她的成绩下降挺厉害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说她，有一次她哭了，说她不想上学了，我劝了她几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有时候……有时候她说她不舒服，就请假在宿舍待着。大姐，建丽是不是真的有病了呢，我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有时候恍恍惚惚的。”
在宿舍娟子和建丽最要好，之前建丽有什么话总和她说，现在建丽都不怎么说了，娟子并不太清楚，可本着为好朋友着想的心，娟子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哦哦，你是说她有时候不舒服请假？”建真忙问。
“是。”
“哦……，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娟子，如果建丽有什么话和你说，你多开导点她，大姐谢谢你了。”建真心里七上八下，这些建丽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她真不知道。
“没事的大姐，我们在一起的嘛，没什么的。”
“那就这样娟子，要是建丽有什么事情麻烦你给大姐打个电话告诉我，好吗？”
……
建真觉得建丽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想要知道，也只能是让她的同学告诉她了。心里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地生出来，建真感觉到头皮都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忙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会，不会的……
可是，建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洪波是不是知道？这样想着她忙又拨打洪波的电话。
洪波正在教室看书。冬天中午的时间比较短，学生们大多吃完中饭后就到教室了，有看书的，有玩的，有爬在课桌上休息的。洪波在听到自己的手机轻微地响起来时，以为是妈妈的电话，拿出手机一看是建真的电话，心里不由慌乱，……一定又是有事，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觉得肯定是有事，不然建丽的姐姐是不会打他的手机的。
建丽正在睡觉，洪波看见建丽在课桌上爬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没睡。建丽越来越不愿意学习，洪波感觉到很无奈却也没办法。他不敢在课堂上接听建真的电话，忙跑出教室躲到了厕所才重新给建真打过去。
建真手里捏着手机胡思乱想，中午明业在单位吃饭，所以这个时间段大多数时候是她一个人在家。昨晚没有睡好她很想睡一会儿，可躺不下去，眼睛涩的很厉害可没有睡意。洪波没有接她的电话让她的不安加重，她也知道或许洪波没有听到，学生用手机要回避老师，因为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带手机的，可多数家长为了和孩子联系方便都偷偷给孩子买手机，建真知道这其实是违反学校规定，可是……
手里的手机响起来，建真看到是洪波的电话时，心里一喜：“洪波……”
“大姐，刚才我在教室，怕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不方便说所以没有接你电话，现在我在外边，大姐有事吗？”
建真听到手机里把洪波清晰的声音送过来，心里一阵感动：“哦，你是不是在看书，我有没有影响到你学习？我是想问问你，最近你看到建丽的情况怎么样，她的学习……她是不是用功学习？”建真发现洪波果然是很懂事的孩子，他说了他在外边，建真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所以直截了当地问。
“她……姐，她成绩真不太好，比以前的名次下滑了很多。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好像有好几次她没来上晚自习课，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不舒服。姐，你说说建丽，离明年高考半年时间了，大家都用功的，建丽……好像不在乎似的。”洪波心里忐忑不安。他生怕建真问起别的只好只说建丽的学习情况。
“哦，我对她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如果你能够帮助她的话，请你尽量帮助一下她。”说道这里建真话锋一转，“洪波，你有没有听建丽说过她向同学借钱？”为了节省电话时间，建真开门见山。
“没……没有……”洪波一惊，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她……她向我借了一点，也给我了。”洪波小心翼翼地说，心跳的就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洪波，谢谢你帮助她。只是，姐想请你……以后建丽要是再向你借钱的话，你告诉我，好吗？”
“好好，好的大姐，我知道了。”
“那好吧，都耽误你好久了，快回教室吧。要是你发现建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别忘了打电话告诉我。”建真又一次嘱咐。
“好的姐，那我先挂了。大姐再见。”
洪波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就往外边走，将要迈厕所的门时又收了脚步，重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