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不定那就是玄嚣的秘密。
橙色的衣摆划过冰宫的地面,丝丝寒气将裙摆的边缘冻得有些发硬。沧笙低头瞧了一会儿,暗叹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在发现秘密之前就她就先被冻成冰棍了。
她无奈地抬头,突然隐约发现转角处似乎有些什么被冰宫的四壁反射过来。那好像是……
沧笙紧走几步,一座偌大的冰棺呈现在眼前!
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雕刻的花纹都没有,只是一座朴素的冰棺。模糊可见玄黑色的衣摆与冷光辉映,显得肃穆无比。那人只是躺在冰棺里,就透出了一股不逊于玄嚣的强大气场。
她原地怔了很久,才敢走上前去,却被那人的样貌吓丢了三魂七魄!
那张脸风华绝代的脸上,两道英气的眉斜飞向鬓角,高挺鼻梁,薄唇不见血色,就连眉宇间的冷意与淡然也如此相像!这般高高在上,所向披靡,六界恐怕也只得玄嚣一人,可他看上去,甚至又比玄嚣成熟老练许多。
这难道是……
沧笙的脑海里劈过一道惊雷!
上神帝俊?
凛曾经告诉她,玄嚣是唯一在世的上神。而天毕又说过,玄嚣的父君是上神帝俊,言下之意,帝俊岂非已经……
她看了看冰棺里双目阖住的人。他好像只是在浅眠,那正肃得不容忽视的气场,仿佛是一句誓言,宣告着他随时会醒来震慑天下。
沧笙心中忽然浮现出几许悲凉。
在她被父皇精心呵护的时候,玄嚣却已经独当了六界的非议与追杀。会不会他也会有迷茫得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也会有想要被父亲抚着头给予肯定的时候?
而这些时候,他又是怎么样一个人站在这凄神寒骨的冰宫里,望着父君,默然无语呢?
手指已经冻得麻木,沧笙深知自己不能再继续站在这里,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来时的路之外,还有另一条路。这里应该已经是整座冰宫的中心,那么另一条路很可能就是冰宫的另一个入口,或者出口?
她决定试一试。
沿着另一条路走到尽头,却发现这个出口竟然通向青阳殿的后花园。果然是只有玄嚣一个人才知道的地宫吗,那为什么另一个入口要设在流霜阁呢?
沧笙有些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青阳殿的后门,想悄悄给进去他一个惊喜。不料前脚刚刚踏了进去,耳边却突然传来女性温柔的声音:“虽然很为难,但是我很开心。”
沧笙脚下一顿,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她屏住呼吸,站在堪堪可以看清状况的角落。
眼前一抹桃红色,宛如春日最里最艳丽的一株桃花,开在玄嚣怀中。他没有伸手回抱她,但也没有推开,依旧似一贯的安详淡然,周身却少了许多的煞气。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沧笙想,那一定是很幸福,很满足的。
沧笙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翻滚着,绞着她的心。
前方莲白色的人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身体一僵,再回头时,角落空无一人。
“你在看什么?”月珩抬起头来,奇怪地问,“怎么了?”
玄嚣那如墨的双眼微微一紧,他向后几不可见地侧了侧身,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怀抱。月珩的怀抱让他想起了那时挂在他身上委屈得天昏地暗的她,不知怎么的,竟然忘记了躲开。
他淡而疏离地答:“若是为难就罢了。”
月珩急切地回应他:“可是我愿意这么做,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多谢仙子美意。”玄嚣言谈间始终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玄嚣日后定当奉还。”
月珩脸色略显尴尬,也心知多说无益,只好告了个礼,转身离去。
玄嚣静静地站在原地,好像一尊雕像,眼眸如冰洞,深不见底。
“你不必担心。”蓐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天奎早已经派人守住了流霜阁的每一个角落,小老虎没机会过来的。”
玄嚣漠然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犀利而深邃。
蓐收被他看得一下子也没了底气,讪笑道:“如果她不是飞过来的,就只能挖地洞过来了……”
玄嚣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墨色顷刻间翻起了滔天巨浪。
蓐收嘴角抽了两下筋:“你不会真的觉得她会挖个洞过来吧?”
白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青阳殿中。
蓐收愣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
彼时沧笙早已经沿着原路跑回了流霜阁,不知因为什么,她似乎觉得冰宫比她来时更冷了,从皮肤一直冷到了心坎里。
玄嚣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厨房忙忙碌碌。
“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冷硬得有些不自然。
沧笙抬头瞧了他一眼,巧笑倩兮地回答:“做饭。”
他的目光死死地攫着她,不愿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沧笙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继续切菜,谁知那银白色的雪丝靴却踩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着她。直到那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贴在了她的眼角。
她不敢呼吸,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玄嚣望着从她眼角抹下来的冰渣,表情深不可测:“你看到了。”
沧笙心中一慌,那果然是他的秘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看到地宫里的那些事情而大发雷霆。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去找你,可是他们不让我出去。我不知道是因为你在……”和心上人缠绵。
她说得心痛,最后那几个字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只好转了话题:“我不会把我看到的说出去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杀我灭口。”
“不是那个。”半晌后,他说。
沧笙有些怔忡,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看到月珩了。”他压低了声音,掩起了语气里那些奇怪的情绪。
沧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一直以来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继续低声道:“有些事情需要她帮我做。”他第二次说“我”,而不是“本尊”。
沧笙直直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接着她忽然笑出声来:“果然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西殿下的身体还真是好使,想利用谁的时候只要抱一下就好了。我也是,她也是,天底下总不乏有些傻女人。”
玄嚣被她明媚的笑容刺痛了眼睛。他皱眉道:“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
“伤人?”沧笙讶然看向他,“你也知道什么叫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