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怎么唤醒？”破天荒的，这一次却是蓝毅霄开的口。众人忙看向他，他也不客气，直接把想法说出来——“那家伙，平常可不会杀人哦。就算是追兵也是可爱的女孩子——啊！”最后一声尖叫是被林依依踩到脚了。
蓝毅霄捂住脚尖单腿蹦跶起来，引来众人无奈的目光。
白鹭歌总算有点了解蓝毅霄不说话的原因了，她丢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又一霎不霎地盯着暮夜，说道：“记忆深刻的事物应该能唤醒暮夜。你们都想想，他最容易产生反应的东西是什么……”
杨耀轻拍手掌，目光瞟向和暮夜有亲戚关系的师姚和师嬛。
“别看我们！我们是五代的，暮夜清醒的时候杀师镆像玩似的。”师嬛坚决否定。
“也是……”杨耀想用血脉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计划顿时烟消云散。
听到师镆的名字，师姚紧抓住师嬛的手，露出悲哀的表情。师嬛只能叹息。
他们这一边讨论得如火如荼，另一边的暮夜却觉得事不关己又毫无兴趣，转身便要走。
白鹭歌心道这哪行，咬牙上前一步——黑发的青年蓦然回身，微微龇牙，露出警告的意味。
“这反应，怎么像有领地意识的猛兽一样……”杨耀嘟哝着，趁白鹭歌分神的时候站到她旁边，想分担风险。白鹭歌想制止他却也来不及，两人同时进入暮夜的锁定范围。
“那是邴瞳吗？谁来伪装邴瞳勾搭下暮夜？”白鹭歌忙说，同时把杨耀猛地后推。杨耀没想到她来这一手，等反应过来了已经退了一大截。白鹭歌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暮夜的举动开始反常起来，似乎有接近的迹象。
暮夜的目光锁定到白鹭歌身上，举步上前，行走间左手出现一把金色的细刃长刀。另一只手还抓着少女的头颅，整体上的造型简直像修罗场走上来的人物，压迫感十足。
他果然等得不耐烦了！
白鹭歌心中焦急，还不能大声喊，只能嘀咕地问着：“你们都想不出办法吗？”
回答她的是快速的讨论声——
“我们中没人会伪装！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邴瞳是单相思吧？”蓝毅霄冷水泼得三倍速。他好歹在SAVER呆过一段时间，人际关联什么的多少懂一点。
“他他他过来了，该怎么办啊！”师姚吓得说话都口吃了。
“别慌！”白鹭歌低声说。她小幅度地摆手，示意大家和她一起往后退。然而过多的躲避除了让他们气势上输一大截外，没有任何成效。
“再没办法就只能硬上了！”白鹭歌咬牙说道。她必须面对着暮夜后退，速度本就上不来。暮夜却相反，变得越来越快，进入十米也只是分秒的事情。
似乎被她们一行人耽误得太久了，暮夜的行动变得不规律起来，如果他还有思维，此时此刻的态度应该算是不耐烦了。
“不行了，散开！”白鹭歌大喊！仿佛为了响应白鹭歌。暮夜先是轻跃一步，将距离缩短成五米，全身都窜出黑色的火焰来。火焰包裹到周身，比以往的细火燃烧得更加热烈！
白鹭歌眼前暮夜要攻击，当机立断地朝旁边跳开。落地的同时她心中一凛——下一瞬间，早早锁定她的暮夜一记闪身就挥刀砍来！黑色的火焰和金色的刀刃；英挺的身姿与凌厉的杀机——暮夜的形象在一瞬间填满她的视野，仿佛这一瞬就是她死前最后的影像……
炙热的火烫伤了肌肤，白鹭歌连续听到好几个人叫她的名字。那叫声很大，把她从被暮夜锁定的恐惧感中解脱出来。可她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刀刃入肉的声音，白鹭歌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的想法，闭上了眼睛。她甚至有些埋怨暮夜不留情——居然瞄准她脖子。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熟悉的轻哼声。
白鹭歌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东西，温温热热的。她睁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眼前的人狠狠推开！他面向她，胸口突出金色的细芒。细金的刀刃带着簌簌而落的血花……是杨耀。杨耀救了她。在被贯穿胸口的痛苦中，他还对她露出安慰的微笑……
这个场面明明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像帧数清晰的慢放镜头一般，呈现在她面前——
心脏鼓动的声音、脚底接触地面的每一颗石粒发出的摩擦声、难以辨清个数的惊讶吸气声、以及一股脑冲向脑门的血液流动声响。在这慢到令人窒息的场景下，唯有胸口被刺穿的杨耀和紧随其后暮夜的周围是无声的。潜意识的自己，不想听到杨耀痛苦的叫声，也不想听到他对自己说什么临别话语——她不想听！她要他活！
即使会因此攻击暮夜！
这个念头刚发出，白鹭歌就单脚一蹬俯冲上前，在暮夜将杨耀的伤口进一步扩大前瞬发出境间——这是她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招数。深蓝色的小型空间将细刀截断。白鹭歌趁机抱住杨耀，迅速后退。
本该消失的细金刀重新出现，暮夜轻挥刀身想追上去，突然侧身一闪——他的面前闪过绿色的翠光，娇喝声伴着空劈下的光鞭，发出“啪”地脆响。光鞭的力道极大，崩裂了马路溅起的石屑噼啪四崩，有一块划过暮夜的脸颊，流下血来。他抬起头……
“暮！”师姚眼含热泪地大叫。她的光鞭在半空中张扬飞舞，连声啪响，密密麻麻地把暮夜逼退。眼见暮夜停在远处不动了，师姚刚松一口气，就听师嬛大喊——“小心！是分身！”
式样忙目光从地面的暮夜离开，张望四周。半空中她不见任何人影，来自本能的危机却迫使她从旁跳开，果然身体一动黑色的火焰便到，顺着她脚边落下去，险些砸到师嬛的红色护盾。
人在路边的师嬛脸色一白。黑炎只擦过护盾边儿就留下了缺口。显然暮夜的能力不是防护盾能阻挡的。强作防御也不过是穿盾入体的下场。师嬛朝白鹭歌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没办法。
白鹭歌咬咬牙，她一手捂住杨耀的伤口不要钱似的拿治疗水晶，一边吩咐师嬛继续支援师姚，并让大家散开。杨耀这时候缓过神，抚上白鹭歌的手，道：“我没事……他似乎刻意避开了内脏。”
白鹭歌的心里顿时一空——会减弱攻击就证明暮夜还有意识。她却主动攻击了暮夜——虽然就结果来说，她只是截断暮夜的武器而已。可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对暮夜出手——对她的教官，她的师父，她的救命恩人……
当时的她脑子里只有暮夜伤害杨耀的画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想……
太丑陋了，这样的自己。
白鹭歌对这样的自己鄙视到冷笑。杨耀听到她的笑声，勉强坐起身体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白鹭歌立马收起冷笑，转而指向地平面的暮夜说道：“那边是实体还是虚体，你攻击看看！”虽然不想和暮夜为敌，可无奈陷入反方的暮夜偏偏很乐意和他们为敌。他攻击同伴无压力的样子简直像在砍瓜切菜。
“半空中一模一样的暮夜应该是主体。可我想知道这个分身有什么效果。如果仅仅是惑敌的话，他已经做到了。何必留下分身在这儿浪费能力……”她话说到一半儿扶住杨耀——因为他刚站起来就晃了一下。她又握住他的手——有些凉。“还能撑住吧？”白鹭歌的神色担忧起来。如果不因为杨耀是全体人员中唯一的远程能力者，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冒险……
“紧急处理过了，没关系。”杨耀伸手入怀掏出白色的手枪，几乎不用瞄准地射出两发白色子弹。
子弹拖着神圣优美的纤细光尾，直直射向疑似分身暮夜的胸口……竟然挡开了！地面上的暮夜几乎是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举刀弹开了子弹，发出“锵锵”两声。这还不止，暮夜突然右腿迈出一大步，金色的细刀光芒大盛，黑色的发丝因光芒的波动微微拂起……
“跑啊！是地图炮！”白鹭歌喊得声嘶力竭。
众人一个激灵。白鹭歌的喊声惊醒了他们。他们突然感觉有刀搁在脖子上，让人头皮发麻颈部发冷。他们想也不想地往后跑，又听师嬛大喊：“往高了跳啊小的们！”大姐头的语气连带着她的真实秉性都暴露了。
白鹭歌扶着杨耀跳得最慢，却也是第一个得到师嬛加持的人。她感到身体轻飘飘地，一转眼就脚踏实地了。其他人差不都是同样的状况。他们都是刚上天桥后，就惊愕地往楼底下看，然后——吞口水……
暮夜一刀过去，看似极细的风压略过平面。淡淡的金色光幕眨眼间遍布整条路段。却奇迹般地没切断任何建筑物——不，几百米外的三根路灯，似乎慢慢地倾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