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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盟定乾坤(三)

封少城道:“当断不乱,反受其乱。我若不杀他,他必杀我。”从铁笼里提出邬氏五雄,道:“杀否?”众人见封少城果断干练,出手狠辣,不禁一寒。此时关系封少城名誉,柳无忝也不愿多说。封少城看了看朱紫翊,朱紫翊缓缓点头,便一剑五命,邬氏五雄尽数死在剑下。柳无忝从未见过封少城如此草菅人命,但想起他要在刘瑾面前有所建树,万万不能成为群雄公敌。况且杀死华真逸,也是为了救他,邬氏五雄死有余辜,自是怪不得他。

柳无忝道:“神剑盟盟主身死,如何向群雄交代?师兄有何打算?”

封少城道:“杀死华真逸,不在我的计算之内。如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你和你的朋友先走吧。”

萧雁寒道:“在下倒有一计,可解少侠之围。但有一事,在下要言明在先。封少侠可要听明白了。封少侠此番救命之恩,我等日后必报,但我等乃是神教长老,此番放我们走,就是放虎归山。他日兵刃相见,我等不会手下留情。这是其一。其二,我等离开这里,必向总坛汇报。”

封少城道:“天下群雄卫道除魔,乃是正义之师,不是偷鸡摸狗之辈,还怕魔教总坛知晓?我们当要光明正大的去铁木峰,与魔教争之长短。所幸胜了,是武林之幸;倘若败了,只怪技不如人,魔教还不到亡教之时。”

萧雁寒道:“果然不愧是无忝老弟的师兄,也是敢作敢当的人物,在下佩服。”顿了顿,道:“封少侠是无忝老弟的师兄,他信任你,我等也信任你。我这一计,叫置死地于后生。我等暂且不走,还回到铁笼内。此刻我等穴道被解,这小小铁笼又岂能挡得住我等?我们将邬氏五雄的尸体藏了,封少侠去告诉群雄,称是锦衣卫的人杀了华真逸,救走了邬氏五雄。这邬氏五雄曾与封少侠为敌,群雄断然不会怀疑你。”

封少城道:“此计甚妙。”

忽听霍仇轻喝道:“谁?”众人见萧雁寒之策被人听去,莫不吃惊。却听一人笑道:“好主意,好主意。”

柳无忝听声辨人,笑道:“大哥。”正是“半老子”步青云,身侧站着一个美艳无方的少女,正是金蝉儿。

但见步青云从一棵大树后闪身出来,笑道:“这的确是好计!”走到柳无忝身前,将****剑和一件什物塞进他手里,又道:“一路之上,我和蝉儿几次相救,但华老儿看得太紧,无计可施。这是天罡伞,我刚刚研制的,情急之时,或许能用上。”柳无忝知步青云尽得唐七先生真传,所制之物定非凡品,遂纳入怀中。

金蝉儿也自树后出来,笑道:“到时青云再称是他亲眼所见,只是相救不及,让邬氏五贼逃走了。以步家庄的盛名,断然不会相助魔教,他们定然相信。”

柳无忝见步青云与金蝉儿双宿双飞,甚是羡慕,不禁想起铁木筝和司马晴来,一时心中惆怅无限,笑道:“大哥大嫂,你们来救二弟了。”

金蝉儿扑哧一声笑了,道:“谁是你的大嫂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她声音妩媚至极,尽展江南酥软之声,众人听来,一时间竟忘了身处陷阱。

忽听一人长叹道:“要防隔墙有耳啊!”又听扑通一声,从一株花圃后面摔出一人来,已然气绝身亡。封少城认出此人,道:“是华真逸的四徒弟铁铮。”

柳无忝道:“是裴老爷子么?”

那人从花圃后面走了出来,手中提着可以藏兵器的二胡,正是裴沧海。裴老爷子瞧了众人一眼,道:“邀千百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希千百事之荣,不如免一事之丑。”走到“华真逸”尸身前,解下那柄薄如纸的蝉翼刀,又道:“这柄刀是好刀,让死人占着,不免暴殄天物!”试着将蝉翼刀插入胡座,竟然大小合适,笑道:“水到渠成之事,老朽不妨做它一次。”轻轻拉动二胡,施施然走了。众人皆知裴沧海行径神秘,是一方异人,也不为怪。

众人按计而行,群雄睡得正酣,听闻盟主死了,登时大乱。秦凤见丈夫客死他乡,出师未捷身先死,一时之间,悲痛不已,痛哭流涕。由安化王府封少城和剑圣之孙步青云作证,群雄自是毫无怀疑,虽然人心惶惶,但见只走了邬氏五雄,柳无忝和魔教四王还困在铁笼内,心里稍作安慰。当知此番攻打铁木峰,若非有这五人做人质,胜算不大。群雄已到了宁夏,离铁木峰近在咫尺,若要即时散去,却又可惜错过摧毁魔教总坛的机会。群雄商议之下,决定立封少城为神剑盟盟主。

封少城见杀了华真逸,竟做了神剑盟盟主,却是他想不到的,推辞道:“除魔之军已有万人,我有何德何能,能领导着少林、武当、唐门、南北峨眉等五大门派,神剑盟和金刀盟,以及江湖各门各派的豪杰们卫道除魔?”

西本子道长道:“封少侠别再推辞。咱们除魔之军已逾万人,群龙无首,难敌魔教五千。何况,若非皇甫观剑出现,这神剑盟盟主早已是你。再者,封少侠生在宁夏,长在宁夏,对宁夏城和铁木峰自是比我等熟悉。由封少侠领导群雄除魔,自是不会错的。”铁木峰为魔教总坛,只有五千弟子常驻,其余五千分散各处。华真逸在魔教总坛留有线人,因萧雁寒被擒,没有星宿枢阁旨令,散布在各地的魔教弟子仍各守原处,并未前来相助。

封少城不再推辞,眼见天色微亮,便不再休息,与群雄商定计划。宁夏城距铁木峰也就是一日路程。群雄分了四组,每组两千余人,可谓浩荡之师。四组由东西南北四侧齐攻。魔教占据地利,断然想不到群雄会潜入鞑靼国土,从西侧、北侧进攻,疏于防范,群雄自然占得先机。南侧由金刀盟盟主司马青风领着盟众攻之;西侧由少林、武当、北峨眉等世外之人,过城门,绕山行;东侧由南峨眉、四川唐门领着三山五岳的好汉,正面进攻;最北侧天险之地,最为难攻,便由封少城领着神剑盟,走密径,穿山林,摸到魔教总坛后方。朱紫翊画下进攻地图,众人记在心里,总图由封少城保管。

封少城这一拨最后才走,黄昏时分,便到了铁木峰。安化王府固守边陲,自然对魔教防范得紧,早在数年前,便派遣高手绘制了铁木峰地图。封少城心在天下,早已记得牢牢的。虽然最后出发,倒是先到了铁木峰。封少城按图索骥,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北侧中锋。此时天色已暗,铁木峰自中锋向上,均是绝岩峭壁,甚难攀登,群雄自是小心翼翼,半个时辰才登高丈余。子时时分,走到一片林中,树木苍郁,伸手不见五指。群雄不敢点燃火炬,行动更慢。萧雁寒等人拉弯铁笼钢筋,却没有立刻逃走。他们深知柳无忝内力毫无,怕其失足摔落悬崖。

眼见天色由暗转亮,群雄已接近魔教总坛,且行且疑,暗自寻思:“群雄自山东一路赶来,声势浩大,魔教断然没有不知之理?虽然近年魔教妖徒散布各地,但留守总坛的也有五千之众。这魔教总坛固若金汤,端的是天险之地,怎能任群雄欺近?当真是奇也怪哉。”疑心即起,便加紧戒备,又走了两里路,仍不见魔教一丝人影?

天明时分,四侧群雄都发来信号弹,竟都到了魔教总坛外侧。群雄正要呐喊进攻,忽听鼓声齐响,魔教数千之众陡然现身,在总坛外侧围成圆形,分十层站立,各持弓箭,对准群雄。

萧雁寒五人见有机可乘,出了铁笼。霍仇携了柳无忝,身子一滑,蹿出丈余。但闻身侧惊叫之声喊出,五人几个起落,已不见踪影。

蓦地里,一阵轰轰炮响,自山中轰鸣传来。萧雁寒听闻炮声,心中大骇,火炮威力极强,一炮可平山填海,打造甚是艰难,除了朝廷能建造之外,再无他处作想。就连安化王府也无权造炮,或斥资购买。游击将军仇钺只有兵卒铁器,也无火炮。陡然想起刘瑾,暗道糟糕,寻思:“这一路上,只顾留意江湖人士,怎么忘了刘瑾这厮?刘瑾早有一统天下之心,定然会把握此机,一举歼灭群雄和神教。听这炮声,断然不是一门两门,起码有十几门炮,定是刘瑾调集了东厂、西厂、锦衣卫之众,带着火炮,一举全歼群雄、荡平神教来了。东厂、西厂、锦衣卫,再加上各地投靠他的军队,人数何止万人?恐怕要数倍高于群雄。况且有火炮助阵、火铜枪护翼,怎是不足两万人的神教教徒及江湖豪杰所能抵挡得了?”萧雁寒、霍仇、东郭邪神、陆二羽对望一眼,均自点头,忽然腾空而起,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柳无忝也想跟上,待要举步,忽觉背后一股掌风袭到,心中大惊,但已躲避不及,身子便如鹅毛般轻飘飘地向后飞去。在将落未落之际,回首一望,却见彭亮瑜站在大石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悲非悲、似忧非忧的笑容,古怪之极。

柳无忝一眼瞥及,待要出声招呼,忽觉身子一沉,向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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