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贤馆
夜静更深。
公孙鞅坐在灯下审阅一大堆奏章,洪晔端坐在一旁陪伴。
一群黑衣蒙面人乘夜色跃过高墙,从四面八方向公孙鞅的房间包抄上去。
刀剑冷光凌凌。
洪晔不动声色地慢慢捏紧了剑柄。
蒙面人们揭瓦、破门破窗、挟发着各种暗器从各个方位闯入屋内。
洪晔拔剑出鞘,从容地击落了射向公孙鞅的各种暗器,挺剑立在公孙鞅身旁。
与此同时,招贤馆灯火大亮,无数武士快速出击,房上地下封住了蒙面人们的退路。
蒙面人们大惊,手持刀剑欲作殊死抵抗。
洪晔收剑入鞘,镇定自若地坐回原位。
公孙鞅继续审阅着奏章,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甘茂持剑走进来,对蒙面人们冷冷地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受谁的驱使行刺左庶长大人,现在弃械投降还来得及。若想抵抗,你们每个人会被诛三族;若不交代主谋,你们每个人会被诛六族;若左庶长大人损伤了一根毫毛,则你们每个人会被诛九族!”
他的话令蒙面人们毛骨悚然,前前后后地弃械下跪。
公孙鞅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看奏章。
朝堂之上
秦孝公审视了一番文武百官,沉重地道:“昨天我请了几位大臣吃饭,席间谈到了吴起大将军当年在楚国变法的事。但是没有谈吴起大将军的结局。少官,你给各位臣工讲讲。”
嬴少官:“当年楚悼王任用吴起大将军变法,汰冗官,斥疏族,整顿朝纲,勤练兵马,使楚国雄视天下,诸侯畏惧。不料楚悼王刚薨,还没殡敛,楚国被削职失禄的贵族就乘丧作乱,公然在灵堂里放乱箭射死了为楚悼王守灵的吴起大将军。楚国的这宗血案最终导致作乱者七十三家一千六百五十七口人被诛灭。”
秦孝公深叹了一口气:“这段历史很惨痛啊。可是有人不吸取历史的教训。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公然买凶行刺左庶长大人。”
朝野震动。
秦孝公:“所幸招贤馆有所戒备,才没有导致血案发生。刺客们已经尽数落网。各位臣工,你们认为应该如何判决这段公案?”
杜挚等十余名大臣冷汗淋漓。
秦孝公:“杜挚,你认为应该如何决断?”
杜挚颤声地道:“按大秦律……行凶者斩首……主谋者……诛……诛九族。”
有大臣昏倒于地。
秦孝公:“左庶长大人,杜挚对律法的解释准确吗?”
公孙鞅:“非常准确。主公,甘茂连夜审问了刺客。经查,所谓的刺客实际上是一群杀人越货的盗贼。”
秦孝公:“哦?”
甘茂:“主公,臣已经将群盗就地正法。”
秦孝公呷了一口茶:“原来是这样,让寡人虚惊一场。我就奇怪,我大秦国历朝历代只有忠义之臣,怎么会有犯上作乱的逆臣呢?天太热了,是哪位大臣中暑啦?快扶他起来去看太医。退朝吧。”
杜挚抖抖嗦嗦地抹去了脸上的冷汗。
杜府
杜挚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家臣来报:“主人……主人……左庶长大人看您来啦。”
杜挚挣扎着起身,略显慌乱地道:“请……快请。”
少许,公孙鞅走入卧房,在床沿上坐下,一脸微笑:“杜大人,主公听说你病了,特地关照让我来看看你。”
杜挚:“……我……我……”
公孙鞅:“快躺下,快躺下。”
杜挚抓住公孙鞅的手,止不住泪如泉涌:“左庶长大人……我糊涂……实在罪该万死啊……”
公孙鞅宽慰地道:“别这么说。古人说,君子的过失,就像日月有阴晴圆缺。过失谁都有,改正了同样受人敬仰。你和其他大臣买凶杀我,是因为对体制变革不满,不是为了泄私愤。说来说去,大家同为朝臣,都是为江山社稷尽忠尽力。我今天来,是诚心想和你尽释前嫌。”
杜挚泪流满面:“左庶长大人……你胸襟宽广,令我无地自容啊。”
公孙鞅:“心底无私天地宽。杜大人,我收到了你和其他与此事有关的大臣的辞呈,心里很难过。我公孙鞅可以死,可以辞官。可是你们不能死,不能辞官。你们都是大秦国的顶梁柱,都是大秦国的忠臣,国家的变革需要你们。”
杜挚:“左庶长大人!”
公孙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希望你和其他大臣尽快回来。对了,你们买凶的钱我已经通知甘茂奉还。你们都不宽裕啊。”
杜挚无地自容。
膳堂
秦孝公和公孙鞅一起用膳。
秦孝公:“目前行政改革和军事改革已经走上了正轨。是该向全国正式颁布法令的时候了。”
公孙鞅:“此前我已经指示派往各地的官员把《法律答问》人手一册散发到民间。”
秦孝公:“这部阐释大秦律法的法典编得好啊。既内容详尽又通俗易懂。民众很容易就能接受。”
公孙鞅:“这是杜挚和很多文臣的功劳。”
秦孝公:“你很会用人。”
公孙鞅:“与主公相比,不值一提。”
秦孝公:“我看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啦。说说如何颁布法令的举措吧。”
公孙鞅清醒地:“首先要取信于民。否则,任何一纸律法文告都是空谈。”
秦孝公:“我也认为采用强制手段,难免民心不服。”
公孙鞅:“一把干沙捏在手里,捏得越紧,漏得越多。可是只要加一点水把沙弄湿,轻轻一捏就能捏成团。主公以信誉治国,信誉就是有凝聚力的水啊。”
秦孝公:“对。你想一个既简单又能很有效地树立信誉的方法,先立信于民,然后再颁布法令。”
公孙鞅点了点头。
秦孝公:“来,来,多吃点。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