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是秋高气爽,良辰吉日,思言一大早起来眼皮就跳得厉害。
君府的媒人一路敲锣打鼓地披红挂彩推着八车聘礼上门提亲。阮老爷乐滋滋地开门迎客,喜上眉梢。谁知阮姑娘跑出来,没头没脑来一句“不嫁”,把个媒人弄得灰头土脸,阮老爷尴尬万分。一屋人都盯着阮思齐看,满腹疑问,不是说两情相悦么?阮思齐也是一肚子问题,奈何阮三小姐神气地一关门,只字不解释。阮老爷叹口气。几大箱聘礼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第二天,君府再接再励,却是青龙带着十六车聘礼浩浩荡荡地再次登门。如此大的排场,京城哗然,万人空巷,都跑到阮府门前看热闹了。十六箱聘礼沉甸甸地抬进去了,一盏茶时间后又原封不动地抬出来了。
围观的人嘴巴半张都合不拢了。
这么富贵的人家,阮姑娘竟然看不上?她要嫁什么样的人家?
莫非是对纪将军旧情未了?
可怜了天下首富神仙样的君大公子!阮小姐弃若敝帚的人儿却是多少闺阁女子恨嫁的梦中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家赶在众人的口水要水漫家宅的时候赶紧关上门。一屋人郁闷又郁闷,不知这三丫头肚子打的什么主意。阮思兰连夜赶回来,心急如焚,奈何思言还是不发一语,闭门谢客。
第三日,君家的提亲团又来了,这次却是君老爷亲自出马,三十车聘礼手笔大得吓死人。八卦的人儿早早围在阮家门口看热闹。全城人都擦高了眼睛洗好了耳朵,以无比的热情关注着这场越演越烈的提亲。
阮老爷满脸陪笑,一脸尴尬,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这神仙似的女婿,倒成了烫手的山芋,迂腐的老夫子不知如何应对。罢了,还是叫那惹事的闺女自己摆平吧。阮老爷坐在堂前,心神不宁,脸上挂着快要僵掉的笑容,全当自己是个木头人。大哥二哥尴尬地坐在一旁,其他人不能进厅,只好趁端茶送水的小丫环出来时怯怯地打探消息。
思言笑盈盈地走出来,她不是没看到大家的窥探。她神色自若地从人群中走过,然后谈笑自如地和君老爷请安问好。
“丫头,莫不是嫌这聘礼寒碜?”君老爷指着那二十四抬琳琅夺目亮光闪闪的聘礼正儿八经地问,那眼神,好像在看几筐带着泥的萝卜。
思言扫了一眼那二十四箱聘礼,掩唇轻笑:“太贵重了。”
“莫不是看不上那小子?”君老爷眨眨精光四溢的小眼,有些紧张兮兮地问。
思言只是低垂眼。
“事关言儿终身幸福,这良人还是要慢慢挑的好。”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良人确实要好好挑,只是,这普天之下,怕也找不到我家子游那样的人才。他对丫头可真是用心良苦,丫头还不明白他的心吗?”君老爷想不明白,明明郎有情妾有意,怎么突然就生了变故?
“怕也不见得吧。”思言一脸地意味深长。
“哦?”君老爷好奇心起。
“宁王世子选妃,君老爷觉得言儿可有胜算?”思言状似虚心求教。
君老爷愣了一下,小眼灵活地眨啊眨,忽然笑容可掬地说:“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丫头就好好思量一番,老头子就静候丫头的佳音。这聘礼我就放在这儿了,丫头若答应了,回头我再叫人送些过来。若是选了宁王殿下,这些就权当老夫给丫头添的嫁妆。呵呵。”
君老爷大摇大摆地走了,阮老爷一路陪笑。其他看热闹的人都纳闷了,明明事情办砸了,还倒贴二十四箱彩礼,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果然不是常人!一句话,还是钱多啊!
阮思齐盯着妹妹百思不解:“妹妹何时看上宁王世子了?若真选上了你真嫁?”
“那辈份可就乱了套了。”公主二嫂一脸担忧,这要是真的选上了,她是要叫思言妹妹呢,还是跟着世子叫她婶婶?
思言莞尔一笑:“放心,选不上。”
“那为何要拒绝君府求亲?”阮思齐不解地问。
思言神秘一笑,笑靥如花,翩然入房。是的,笑靥如花,只是没人知道,转身时,那花就飞下了枝头,在秋风中打着旋落了地,归于尘土。她甚至听到花落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