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红的八个姐姐一下子来了六个,小小的病房显得拥挤不堪,七嘴八舌的向九红介绍生孩子养孩子的经验,唾星四射,好像个个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坐在一旁的九红娘和志前娘没有说话,她俩才是这方面的专家,特别是九红娘。两个老太婆在一旁忙着聊天,聊这一辈子所受的苦难。九个女儿没有儿子,绝户头。在何庄抬不起头呀!志前娘这边呢,也不容易,死去丈夫,生个傻儿,两个人比赛似的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九红看到了,就责怪起了这两位:“好了好了,别哭了,心烦,说这些没有的干什么呀!把尿布放一边去。”原来二位说到动情处,止不住泪流,把尿布当作毛巾了,又是擦泪又是擦脸的。
越是内向。沉默寡言的人,越是有股拗劲,一旦认定一件事,一定要做到底,十头牛也拉不回。志前就是这种人,他一直想开一个农机修理部,技术方面也算说得过去,可家里确实没有钱,也不好意思向九红提。
开农机修理部可不是一件小事,光是车的配件就要好几万,还有修车的场地,忙的时候还要请工人,这都需要钱,像志前家这种情况根本开不起。
志前也想出去打工,可家里真的离不开他,他一走,家里就剩下产妇,小的,老的,傻的,这日子怎么过呀!
九红也仔细想过这事,开农机修理部稳赚不赔,这里除了沈老五给自行车补胎,还真的找不到一家像样修车的。这是一个市场空白,也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可是,钱呢?钱呢。找谁借呢?亲戚们一个比一个穷。村里的孟占大有的是钱。他会借给你吗?借给你你敢要吗?
九红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去贷款。她倒是听说贷款不容易。不管怎么样,也要去试试。银行宣传的贷款程序也很简单,什么“农村青年创业无息贷款”等等项目。九红瞒着志前娘和志前一起去镇上农村信用社跑贷款。
九红两口子第一次去跑贷款,不知道该去找谁,就在大厅里问信用社的一位工作人员,是位女孩。拿着镜子照来照去。九红知道这样的工作人员最不好惹,脾气古怪,再碰到失恋什么的,碰到农村人问她一些简单的事情,会惹她不高兴,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等了一会。那个女孩还在照镜子,照去照来。
“小姐。问个事情,我们想要贷款,不知道该去找谁?”九红忍不住了。
“噢,贷款呀,那要找方主任,在后面”。说完,用手向后指了指。九红不明白了,后面,哪里是后面?女孩见九红不明白。“后面的办公区,贷款中心,出门向右拐。”
两人走出大厅,向右一看,果然还有办公区。“志前,你看,银行应该很有钱呀,这办公区怎么这么破破烂烂的?”九红问志前。
“钱都被当官的贪污了,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挨个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的。”志前抱着小孟轲,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也不知道哪个当官的得罪他了。
“就你能,别瞎说”。说着两人推开门说要找管贷款的方主任。一位剪一个平头的工作人员正在“欢乐斗地主”,手中有两把炸弹,一下子赢了两千多个欢乐豆,心情大好。“方主任呀,在那”。说完,用手一指左边的那个办公桌。连志前都迷茫了。那个办公桌空空如也。“哦哦,不好意思呀,方主任刚才还在,他可能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等一会。”小平头说完赶紧出牌。
等了一会,方主任终于回来了,两人说明来意。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乡信用社最近出了点问题,贷款方面都要通过欧阳主任,他同意了我才能给你们办手续放贷”。方主任态度温和,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那欧阳主任在哪呀?”。志前急急地问。
“这段时间他在城里办公,你们进城到北关联社总部办公室找他”。方主任没有一点主任的架子。
“那谢谢你了”。
九红和志前从办公室里出来。感到贷款并没有那么难,找到欧阳主任把情况说一下。回来方主任就把事情给办了。方主任对老百姓还是很好的嘛。
方主任呆呆的望着九红的背影,自言自语:“这娘们还真有韵味”。
“咱今天就去城里找欧阳主任吧”。志前见是为自己的修理部忙活。有点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