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烨斯汀做出了一个令他震惊、令战局胜负分明的决定:沙漠军队放弃追击撒莫,直奔帝都而去。
帝都无疑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命脉,沙漠军队兵临城下,猛烈攻城,扼住了安戈的咽喉。
安戈国王惊惧之下,险些一命呜呼。稍稍缓过神来,去往城楼观摩战局。
攻城的火炮声连成一片,撼动的大地都发颤。
途中,攻城的士兵投掷出的火雷落在安戈国王仪仗队不远处,在路上炸开来,地面立时现出偌大深坑。
安戈国王被吓得魂飞魄散,也不去城楼了,直接命人护着自己返回王宫。
刚在大殿上坐稳,一众官员上殿来,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说火炮是烨斯汀这一路的战利品——用他们的武器打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这是多气人的事?
他们说升降吊箱就快派上用场了,如果一百人带着无数炸药落入城中,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
他们说烨斯汀一面攻城一面令人在正方城门前修筑高台,假以三两日,足以使得攻城愈发顺利。
他们说现在别无选择了,唯有命使臣前去求和,交出撒莫之余,恐怕还要答应烨斯汀一些苛刻的条件——打仗是多耗费钱财的事,战事又是安戈先一步挑起的,霸道狠绝如斯的大漠帝王,怎么会默默承受这一番风波给他带来的损失?
他们说烨斯汀这次恐怕会新帐旧账一起算——在烨斯汀国破家亡时,安戈军队随着貘族人抢劫了无数金银财宝,杀害过无数大漠百姓,此次撒莫又在西南烧杀抢掠,任是谁,亦会怒发冲冠,一度入侵的敌人饱尝苦头,再不敢生妄念。
他们说陛下好好衡量一番吧,是要让国家覆灭,还是答应烨斯汀的任何条件。
安戈国王听得头发昏眼发花心跳紊乱,却又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没有人危言耸听,看烨斯汀这势头,只要他愿意,将安戈弄得风雨飘摇生灵涂炭完全不在话下。
沉默半晌,安戈国王有气无力地下令:“尽快找回撒莫,选举出使臣去求和。可能的话,尽量拖延时间,知会别处将领前来支援。”
末一句,臣子们全部自动无视了——都什么时候了?别处的将士早已没了斗志,都听说了朝堂中每日热议的事,谁还会急着救驾来?有那点闲情,不如自己争取机会多活几天。
有人暗暗腹诽:此时能指望着没人转投烨斯汀就不错了,还在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真是可笑!
安戈使臣出城抵达烨斯汀帐外的时候,炮火停息了。
在使臣踏步烨斯汀帐中的时候,炮火攻势愈发猛烈。
使臣很想哭,心说烨斯汀如果把洽谈时间延长一些,他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还没个定论呢,城池已经被攻破。
一进帐中,肃冷杀气迎面而来。使臣偷眼观看,发现帐中也不过三个人。
正座上的男子一身霸气,风华无度,双眸似是夜空中最美最夺目的星辰。
侧坐上的女子年轻瘦削美丽,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嵌着毫无瑕疵的五官。
站在一旁的男子高大俊朗,只是神色阴郁,让人瞬间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心头便是一沉。
不需猜,这三个人就是征程中光芒万丈的烨斯汀、薇安、魅狄。
使臣不敢耽搁,恭敬行礼见过,随即双手呈上安戈国王亲笔书写的讲和信件。
他以为烨斯汀会出言询问,需要他周旋一番,却不料,烨斯汀一句话也无,看过已经用图阿雷格文字译出的信件,信手将一封信丢在他脚下,之后摆手,命他退出。
这样倒也好,省得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使臣毕恭毕敬地捡起书信,谨慎收好,返回城中。
烨斯汀的条件有三个——
第一,安戈国永世臣服大漠,年年进贡。
第二,安戈国需交出国库中半数金银。
第三,安戈国将撒莫送到沙漠帝国大营中。
换做别人,应该会利用等待安戈国王给出回复之前的时间休战,可烨斯汀并未如此,命将士如常攻城。
一句话,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安戈国答不答应。尽早答应,是安戈国从上到下的福分;晚一些答应,是安戈国一步步走向灭亡。
他不说出这些,他只用行动证明。
城墙一再经受炮火、炸药的轰炸,已有坍塌之处;升降吊箱已经移至阵前;沙漠军队搭建出的高台眼看就要与城墙持平。
三点相加,城破只是须臾间的事。
安戈国王心焦不已,不敢再有任何拖延,命使臣回信,答应烨斯汀的全部要求。而他,随后便率领文武官员出城相迎,自此臣服于烨斯汀膝下。
说完末一句,不由苦笑着想起了薇安给他的回信:安戈国,来日必成膝下奴仆!
当时怎能料到,一语成谶。
至于烨斯汀一面威吓攻城,一面却又给安戈留下一线生机,他想了想,猜出了烨斯汀的心迹:烨斯汀不想效法安戈侵犯大漠的恶行,不想在日后被人误认为他长袭安戈是来行杀戮、抢劫之举。
烨斯汀与敌人较量的方式,始于战争,止于战争。
传说中那个烨斯汀,如今行径终究是与传闻中有所不同。
曾经嗜杀好战的少年帝王,一步一步,除去睥睨天下的傲然风仪,如今也已有了威服四海的胸怀、气魄。
无疑,烨斯汀要的是大漠越来越繁盛的前景,而非双手浴血再行杀戮。
安戈国王承认自己败了,败得很难看,却无不甘。
命专人看管好小女儿,他率众臣出城。
战火终于得以平息。
烨斯汀携薇安及众将领,接受安戈国王行臣服大礼。
之后,烨斯汀并未接受邀请入城,只命麾下将领传话:他会在帐中等候安戈兑现诺言,将撒莫及其国库半数金银送出城门。此外,会有一名将领率三千名蓝衣卫进入安戈帝都,督促进度。而在这期间,安戈不得重建防御公式,一经发现,大可将今日事掠过不提——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