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真是败给了他。
准备好纸笔,想了又想,才开始写信。
像模像样地询问他身体好不好,询问他与喜欢的那个女孩有没有进展。
这种信,不好提名字,只得委婉道出。
这时四木走进来,端来两盆水供她将就着梳洗。之后无声无息坐在帐篷一角,托着下巴出神。手指不时抚摸着脸颊肌肤,沉吟半晌才轻声问道:“薇安,你的手和脸上的皮肤,怎么还是那么细致?我现在皮肤粗糙得都不像样了。”
薇安停下来,转而去找出了一盒擦脸油,“每天擦这个就行了。”
四木喜悦地笑了,连连道谢。
女卫悦己者容,或者是为悦己而容。四木要到现在才有了这意识。
“你回去吧,我要写完信才睡。”
四木却凑到她近前,故作神秘地问道:“给谁写啊?是不是给陛下?”
“滚!”薇安斥责一声又笑,“就快汇合了,还写信干嘛?给尼克写的,跟他说你越来越漂亮了,也更加懂事了。”
“哎呀呀,”四木意外不已,“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还会夸奖我呢?”
“我最爱做的,还是修理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四木笑着起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从薇安行囊中找出一包药粉,“贝娜跟我说过,你每个月要服用这个。明天又到日子了。”顿一顿,又补充,“我都让普利莫命人检查过了,没问题。”
“谢谢。”薇安接到手里,四木这才走了。
薇安想了想,又是轻轻摇头。尼克在那边展望她的天伦之乐,她呢,却在忙着防止怀孕的可能性。
兴许是这件事带来了一些困扰,当晚,薇安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征途中怀孕了,情形真真叫做惊险艰辛。
她是急醒的。
真是想想都怕。贝娜想来也是怕这种可能发生,才刻意叮嘱四木的。
便这样开始想念贝娜。赶在拔营启程之前,匆匆给贝娜写了一封信,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接下来的路程中,军中谣言四起。
有人说烨斯汀在攻占玻尔多的时候,原本是能够将伊微特杀掉的。但是因为伊微特写给他的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便打消了念头,放了她一条生路。
薇安对此嗤之以鼻,把这件事交给普利莫全权处理。
第二日,散布流言的人消失于军中。
同样的,烨斯汀那边,也是如此。
有人说薇安是能够在撒莫住处将他杀掉的,却因为以前的情分,在最后关头心软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烨斯汀听了真是特别无奈——伊微特与撒莫,现在是连脸都不要了。把脸面豁出去,也要试图让他与薇安生出猜忌。
只是,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奏效呢?
他处理的方式,与薇安一样。
大军汇合当日,在距离下一个目标的城市几十里外安营。
烨斯汀命人把薇安、普利莫及几名将领唤入帐中,细听之前诸事。
薇安一本正经地回禀给他诸多事宜。
烨斯汀看着她,险些就绷不住笑起来。
此时他得承认,和她在这种情形下相处,太别扭了。
真有点儿受不了这种君臣相对的感觉。
人员一个个被打发出去,最后,烨斯汀当然留下了她。
他笑着对她招手,“快过来。”
薇安呼出一口气,走到他身边,也是忍了很久的笑意,蔓延于脸上,“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当着这么多人见你了?真别扭。”
“一定。”烨斯汀首肯后才打趣,“可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薇安手指滑过他容颜,“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南部的气候么?”
“放心,没事。”烨斯汀让她坐在膝上,满含疼惜地抚过她脸颊、手臂、腰肢,“我总在想,什么时候你才能胖起来?”
薇安故意没正行,“怎么?后宫那些女人看多了,开始嫌弃我了?”
“胡说八道!”烨斯汀抬手拍在她额头。
“那你总让我长胖一些干嘛?好像你比我体质好多少似的。”
“心宽才能体胖,心宽才适合怀孕生子。”
“闭嘴!”薇安捂住他的嘴,“忙着打仗呢,你们说点儿别的行不行?”
“我们?”烨斯汀不由问道,“还有谁。”
薇安就跟他说了尼克信上提及的事。
烨斯汀听了,结论是:“他是太闲了。我是有些心急了。”
“知道就好。”
烨斯汀把她抱紧了一些,下颚抵着她肩头,目光怅然。
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与寻常的夫妻一样,过上平静的生活,生儿育女,尽享人间凡俗的幸福。
最凡俗的生活,反倒是他们最不易获得的。
这是哪里出了错?命定如此么?
薇安没让他放任这情绪泛滥,转头看看地形图,“下一仗你怎么打算的?”
“一如既往,但是不用心急。围困,等着他们派兵出来对阵。”烨斯汀解释道,“守城的兵是伊微特从她各个领地临时召集过来的,粮草不多。”
“这样最好。”薇安蹙了蹙眉,“不然的话,他们一定有样学样,把我对付他们的那一套重演一遍——不可能用火形成包围圈,可酒、易燃的油是绝对会用的。”
“所以才说不用急。只当是让将士们适应一下这边的气候。再说首战告捷,士气不会因为围困而有损耗。”烨斯汀目光微闪,“再者说,他们想用离间计,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能让撒莫与伊微特反目的话最好。毕竟,撒莫会在步步落败中摸清我们的底细——他从来不是急性子的人,是愿意用很多战败的经验一击制胜的性格。”
薇安认同的点头,随即好笑地看住他,“你和他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怎么为人处事上差那么多?”
“谁知道。也许是天性,也许是他从最初就不能认可我的方式。”
薇安忽闪着眼睛,目光灵动,“那你有认可他的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