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很多人齐心协力隐瞒的真相,一直让烨斯汀与薇安困惑不已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兵书终于译完,薇安很有些成就感。将纸张大小相等的译文排好顺序,亲自监督着宫女将之装订成册,脚步如风地回到前面大殿,去找烨斯汀。
烨斯汀在书房,两名女暗卫垂首而立。
见薇安进门,烨斯汀吩咐暗卫:“去外面等。”
薇安把兵书放在他面前,“送给你的。”
烨斯汀将书册拿在手里,慢慢翻阅,“辛苦了。”
薇安随着他翻书的动作,看出不足之处:“我的字不好看,而且字迹不一样,有的工整有的潦草,你找人再抄录一本吧?”
她的字没有女孩子的娟秀清丽,透着男子才会有的硬朗洒脱。
“不用,你亲手写的,我看着舒服。”烨斯汀握住她的手,“谢谢。”
薇安却在探究他的目光,“你好像不大高兴啊?发生什么事了?”
烨斯汀手指在她手背弹跳几下,“如果要出事,恐怕就是大事。”他思忖片刻,“你去问那两名暗卫,日后她们有所发现,会直接跟你禀报。另外,她们谈及的事,我交给你去查,答应么?”
薇安暂且压下心头疑问,爽快点头:“当然。”
走出书房,薇安将两名暗卫带去寝殿外间询问。
一个人道:“自从纳奚被安置在后宫以来,萨伊琳不时前去找她密谈。她们每次都是将语声压得极低,属下无从听清谈话内容,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屡次提及‘四年前’这个字眼。四年前,她们有所交集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们被沙哈威凌虐的事。”
另一人补充道:“那件事,是她们两个和另外一个女孩被凌虐。属下给各处暗卫传信,请他们帮忙寻找第三个女孩,但是——那个女孩在前段日子不知所踪。之前开了一间店铺,安稳生活,所以,有些蹊跷。”
“所以,她们三个被凌虐的事另有文章。”薇安眼中闪过惊讶、困惑,“是这意思么?”
“对。正常来说,她们对那件事会出于回忆的痛苦避免提及,而萨伊琳与纳奚却屡次提及。不正常。”一个人特别冷静地分析道,“而且,细想她们两个平日的言行,也不似别的有过这种经历的女孩一样,毫无自卑——按理说,这种女孩应该害怕男人忌讳,更害怕因为被嫌弃而被****羞辱,但是,纳奚嫁了魅狄,萨伊琳成了陛下的女人。”
薇安有太久不曾关注这两个人了,萨伊琳就不必提了,而纳奚是在成婚后,慢慢与她拉开了距离。从没去想过的这些事,在今日被人道出,也察觉出了端倪,沉吟片刻道:“那么,将你们这些怀疑告诉普利莫,让他命令各处暗卫,尽快找到第三个人。”
“是。”
薇安回到后方的时候,一路上都被这些听闻困扰着。产生的怀疑让她心头被无名的恐惧填满,真有些不寒而栗。但是又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理智,不要由着这种怀疑滋生。毕竟,那样的猜测意味着的是三个女孩疯狂的一种病态行径。
第一次,在经过后宫的时候,她视线细细打量过每一处建筑,用心探究着每一个所遇到的美丽女孩。
这里看起来平静温馨,耳闻目睹都是女孩子的欢声笑语,可其中藏匿着的波澜恐怕一如部分女子看到她时急急掩藏起来的妒恨。
被收入王宫,却只是个摆设,她们真的能自心底心甘情愿么?
恐怕也只是随着萨伊琳粉饰太平。
见到普利莫,薇安直言道:“能不能给我一份后宫女子的详细资料?”
“当然。”普利莫转身吩咐身边手下,“听到了?去拿来。”
引得薇安惊讶,“你早就把她们记录在册了?”
普利莫微笑颔首,“身世、背景全部记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薇安钦佩不已。
普利莫随意问道:“你呢?怎么开始对她们感兴趣了?”意在打趣,“陛下到如今都记不得她们的名字。”
薇安心道,烨斯汀要是将一帮女子记得清清楚楚才是祸事,之后回答:“一样,以备不时之需。”随即打趣回去,“你这样子,分明是要把能见到的每个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那你有没有查过我?”
“当然没有。”普利莫连连摇头否决,“我怎么敢?陛下又怎么允许?”
让人听着从心里舒服甜蜜的言语,通常是一个人无意之中道出这种被恋人看重的事实。薇安笑了起来。
普利莫其人,是越相处越能发现他对于烨斯汀的绝对忠诚,性情也不像他给人的那种阴冷沉闷的感觉。当然,也只是薇安、尼克等人这么看,在四木眼里,普利莫始终是个让她横竖看不顺眼横竖不能理解的存在。
薇安不时就能听到四木低声控诉着对普利莫的不满之处,得到的回应总是普利莫冷声反诘。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结的梁子。
等待第三个人下落的日子里,薇安抽时间去看了看纳奚。
纳奚迅速地憔悴消瘦了下去。薇安远远观望,见她抱着海勒坐在椅子上,满脸悲苦,神思恍惚。
原本是想去询问旧事,可是纳奚这样子,让薇安放弃了。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在这种时候去揭纳奚的旧伤疤。魅狄丧命不久,与她不过三年多的夫妻情分,她的悲恸欲绝可想而知。
薇安只是又想起了瓦尔克。
之后又想,人活着是有多累多悲哀,想念的人不在眼前,甚而已经离世的居多。
随后的日子里,薇安全心投入到训练手下这件事上,与尼克出尽花招难为人。那帮孩子经过上次比试的事情后,少了不甘,多了服从,是认定没有白吃的苦。
那册从普利莫手里拿到的资料,薇安带在身边,不时就翻翻。是外族官员亲眷的占据了大多数,图阿雷格女孩反倒屈指可数。
烨斯汀这是摆明了跟传统、族规对峙。
也只有他做得出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