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莫亦是报以微笑,快步离去。
沙诺一直在一旁观望,看到的原来属于他的人现在除了疲惫还是疲惫,可见训练有多大强度。终究是好事。
夜。
薇安、尼克、沙诺三个近前燃着篝火,站在一旁的四木也能沾点光,不觉得冷。
接受训练的人却是叫苦不迭,夜冷风寒,虽说月光澄明,却不足以让人看清箭靶,命中率有多差可想而知。
尼克看了只觉得烦躁,挥手唤上四木去了众人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让他们凭直觉而非依凭光线射击。
沙诺看着四木,询问薇安:“和她以前有过节?”
“没有。”
“那怎么——”怎么会给人一种横竖看四木不顺眼的感觉?
“是她看我不顺眼,从一开始尼克救下我,她就每天喊着把我丢下或者杀掉。”薇安笑着解释,“她对我这样,我如果还对她很好,不是太傻了?”
“倒也是。”沙诺释然,谈及别的,“一个月之后,我选出一批在我看来出色的人,和这些人比试一番行么?——如果你们这样的训练方式可行,我以后不妨这样练兵,你和尼克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比试的事随你,我奉陪。”先是烨斯汀,再是沙诺,都有意派人和她手下这些人一较高下,如果这些人争气,如果训练策略有用,那么他们肯定会一日千里,而相反的话,就要和尼克商量着改变方式了。
夜半,薇安与尼克返回王宫,她未回寝殿,而是要尼克随她一起去往后方。
她要见撒莫。
薇安等在院中,片刻后,撒莫走出房门,到了她面前。
薇安闻到了酒的气息。
撒莫指了指房内,“不进去坐?”
“不了。”薇安摇头,“这两天过得还好么?”
“一如往日。”撒莫喝了一口酒,“这种时日,会让人恍惚,偶尔不知是死是活。”
薇安浅笑,问道:“没想过要改变?”
“想过,一直在想。”撒莫说完这句,却凝住薇安拿在手里的酒壶。
薇安会意,以手中酒壶与之轻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撒莫笑起来,唇边、眼底皆是温柔笑意,随即却道:“薇安,不如这样——把我杀掉,把我看做是酿成你诸多痛苦之人。”
薇安微微愣怔,随即失笑,“你明知道,烨斯汀要杀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么,我给你和他写出一份证供。”
“……?”薇安不明白的是,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与巴克、魅狄三个人都争着抢着要当罪魁祸首。
“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撒莫满带怅惘地看住她,“已经看到你回来,如果又不能走出这方天地,不如死去。”
薇安心生酸楚——这种眼神,不止一次,她在慕西里眼中看到,“撒莫,我真的要一个个失去你们么?”
撒莫反问:“你希望失去么?”
“我已经失去了一些人,我永远都会从骨子里疼,可我……也不会介意失去更多。毕竟,先走一步的人,需要一个说法。”
“那就等等,过几天就有答案了。”撒莫望向夜空,“几年之后,或者我死之后,希望你会记得这一晚的夜色。”
回往寝殿的时候,薇安不自主地多看了几眼夜空。
星光璀璨,夜色倾城。
大漠的夜色,从来都是最美的。
之后,薇安毫无预兆地问出了一句话:“撒莫,你喜欢我么?”
撒莫微愣。
尼克讶然。
良久,撒莫才道:“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薇安失笑,“还有你这么回答的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看到你有危险,不能看到你被伤害。”
“可如果幕后主谋是你,你已经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不论主谋是谁,也不是针对你。”
“……”薇安转身,“我回去了。”
撒莫没说话,回到房里唤卡米尔,要她准备纸笔。
卡米尔闻声到了他眼前,却无意服侍他,冷笑道:“我是你的仆人还是奴隶?你凭什么使唤我?”
撒莫片刻凝眸,现出无辜笑意,“抱歉,我错了,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卡米尔却在他这句话之后奉上纸笔,之后也不离开,站在一旁问道:“这是要做什么?要给薇安写信倾诉满腔情意吗?”
“也许。”撒莫漫应道。
卡米尔报以冷笑,“你肯倾诉,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看到。陛下哪一点不比你强?你怎么好意思去觊觎陛下的女人的?”
撒莫并未动怒,甚而耐心回道:“陛下残暴嗜杀,任何一个大漠男人和他比较,都算得仁慈。他肯改变还好,若以后仍如此,那么大漠统一之后,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还会陷入动荡。”
卡米尔冷哼一声,“你说这话也不怕掉脑袋!再说了,你拿什么证明?”
撒莫微笑,“用以往见闻证明——前面大殿的食人冢从何而来?是先帝残暴的证明。先帝残暴,烨斯汀亦如此——说明什么?”
卡米尔脸色微变——第一任图阿雷格的帝王以惨死为结局,原因是残暴么?如果是的话,那么烨斯汀岂非就是下一个被各族齐心协力推翻的帝王?
“平天下,还是要凭借仁心,而非嗜血狠辣。”撒莫微微笑开来。
卡米尔因为对他满心的痛恨,恨声反驳道:“陛下绝不会重蹈覆辙的!他永远都是图阿雷格的灵魂,也会是被后人永远铭记的帝王,别说他以后会有所改变,就算是终生残暴嗜杀,那也是大漠需要有着他这种性情的人存在!”
撒莫笑意淡然,“那好,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卡米尔片刻凝眸,悠然笑道:“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陛下的女人,永无可能喜欢上你,永无可能把你放在眼里,永可能和你携手一生。”
烨斯汀将贝娜唤到面前,意在询问当初一些细节:“把你搬回小镇的前因后果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