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烨斯汀的确是比任何人多疑,却不会轻易怀疑一个人,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虽然现在就已经够复杂的了,“是真的么慕西里?”
图阿雷格全族对烨斯汀用的缓兵之计早已成了她一块心病。而现在,如果是以狙杀烨斯汀为前提、挣脱现在这样被动甚至可以说耻辱的岁月,慕西里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慕西里现在已经开始在放下她了,她对于慕西里而言,分量可轻可重。
撒莫能够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慕西里为什么不能利用她?最要命的是,她曾以近乎恶毒的方式对待过慕西里,他就算是以牙还牙,也没什么说不通的,甚至是她不能够有怨言的。
慕西里被她眼中的怀疑、语气中的不信任伤到了。
他眼中闪过怒意,最终却是化作满满的痛楚。
他沉默半晌,才用最缓慢的语调跟她说道:“薇安,你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你居然也怀疑我想杀掉烨斯汀?烨斯汀是谁,没有谁比我更明白。他是你想跟着他过一生的人,他是你就算是被整个大漠反对谩骂都心甘情愿跟着的男人。如果有人杀掉他,是不是等于要了你的命?我是曾经反对你跟他在一起,怕的就是你会变成像他一样嗜杀多疑的人,现在你已经变成这样了。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会继续忍受被他约束的岁月,也会尽早成家让他放心,让他慢慢忘记我曾喜欢过你——我知道,他受不得任何人觊觎他的权势还有他要娶的女孩。”
“慕西里……”薇安从他眼神中意识到,原来他从未放下。
“是,我从未放下过你,我只能等在小镇,远远地看着你,打听你的近况,盼着什么时候能够见你一次。见你之前,还要一再告诫自己,要故作洒脱,要让你相信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只把你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慕西里咬了咬牙,“你和他真是一类人,最大的喜好就是要让别人在你们面前无所遁形,要让别人的狼狈被你们尽收眼底,你们才会放心。”
薇安欲言又止,带着无尽的不安、愧疚低下了头。
慕西里怆然笑道:“我现在还真希望我真的跟图阿雷格那些头目相熟,能够成为他此时最大的威胁。”
“随便你怎么样吧。”薇安语声透着深浓的疲惫,“你是应该生气,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坏。”
慕西里强行收敛了火气,凝视她一会儿,不自主地担心起来,“薇安,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过得特别不快乐。”
薇安抿出个笑容,“不说这些。贝娜好些了没有?我希望她能来郦城,想派人去接她。”
“她现在病得厉害,你也不是没看到,怎么能让她忍受路途奔波呢?还是过几天吧。”慕西里耐心地给她分析现状,“我知道你担心我们这些小镇上的人,但我根本就没跟图阿雷格人通信,也就根本不会有任何行动,所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就放下心来,让贝娜安心养病吧。”
只是,慕西里不会有所行动,却不代表烨斯汀什么都不会做。信件不论真假,如果再传到烨斯汀手里,如果信上言辞激怒了他……
征战中的他,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他自己也不能控制情绪。
他说过,要将小镇夷为平地。
“安全起见,还是把贝娜接过来,让护送的人小心一些就是。”薇安没对他隐瞒自己的看法,“我总是觉得,现在不管你们做不做什么,处境都太危险。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们一家人带在身边,这样才能放心。”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慕西里的目光复杂,“薇安,别管我们了,我们有自己的命运。”沉吟片刻又道,“米维和我母亲,你就别让人设法带到你身边了,因为我是不会允许的——我已不想再和烨斯汀身边的人有任何关系,你,也是一样。”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以后,终于要成陌路人了。”薇安缓缓说完这句,笑容恍惚地带马掉头,“保重。”
径自返回庄园,薇安拿出两封信,反反复复地看。
她心绪紊乱,其实完全找不出不同之处,便唤泰德来辨认。
泰德细细辨认良久,指着其中一封道:“这个才是慕西里的字迹,他这是……被人陷害了。只是没办法,我们是在知道有真假的前提下,才会这样分辨,否则的话,不论看到哪封信,都会认为是他的亲笔书信。”
薇安想不通,会是谁呢?
“小镇里面一定有图阿雷格人捣鬼,让我们发现有信件从各地来往,还把假冒的信件让信鸽发出。”泰德恳求薇安,“你帮忙写封信,把这些告诉首领吧。”
“也只能这样了。”薇安静下心来,坐在案前写信。
就在这时候,有人疾步过来通禀:“薇安,布伦达……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薇安没来由地心惊,起身时纸笔掉落在地上。
报信的人神色黯然:“她捅了自己一刀,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薇安失声问着的同时,已经快步走出房间。她甚至忘了骑马,疾步跑去撒莫家中。
气喘吁吁地到了布伦达的居室,医生正在医治。
刀已经拔出,布伦达腹部全是鲜血,她面如金纸,毫无生机的样子。
怎么了?
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薇安到了布伦达身边,已经满脸是泪,“布伦达……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薇安,别哭。”布伦达脸颊上有汗水,还有泪水,竭力道,“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撒莫的孩子……你……带我离开这儿……”
薇安重重点头,“好!等伤口处理完,我就带你回庄园。”
布伦达又竭力扯出一丝笑,继而却是陷入昏迷。
在军医劝解下,薇安到外间等待。
很久,她才想起来:撒莫呢?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让布伦达无从忍受的事。
询问过女奴,得知撒莫在后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