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懊恼。连贺礼还没送,他们已经成婚了。
转身跑进室内,分别给两人挑选了礼物,让泰德送过去。对上魅狄狂躁的视线,她敷衍道:“你瞪我也没用,今天送了礼物过去,明天我去问撒莫才合适,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魅狄又坐到了地上,双手扣住头,似一头极力忍耐的野兽。
泰德在两人说话间隙已经快步溜了,去了撒莫家里,没进室内,把薇安的两件贺礼交给了撒莫一名手下。
出门时,他回望院中人来人往,听着喜庆热闹的喧哗声,叹息一声:布伦达居然真的嫁给了撒莫。
巴克想方设法之后,竟也没将婚事搅黄。
换了以前的撒莫,做不到这些。
最讽刺的是,他在娶妻同时,让魅狄的婚事无限期押后,让魅狄陷入了最无助最失魂落魄的境地。
何以至此?
首领如今分身乏术,若是稍微清闲一点,他也会把这些事细细讲述,让首领出手干涉。
再没人约束撒莫,日后他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无人能想象到。
带着这些心绪,泰德转身离开,融入夜色。
撒莫院落中的喧嚣落尽,已是夜深。
最后走出院落的身影颀长落寞。
他走上了街头,缓步而行,步履沉稳,透着落寞。
宛若晚归的浪子。
一路将进入沉睡的城市街景尽收眼底,转了几个弯,停在一处民居的院门外。
双手缓缓推开门,走进去,回身轻轻地关上门。
像是害怕惊动已经熟睡的家人一样。
穿过院落,走入门廊,两扇木门亦是被轻轻关拢。
他站在外间,打量片刻,转入里间。
里间地上有一个坐垫。
他坐下去,垂眸相看。
他面前其实只有空空的地面,可他的目光温柔执着,仿佛那里睡着他的情人。
静默之后,他缓缓探出手,似要轻抚情人的发丝一样。
手当然落了空,之后,僵在虚空里。
又是沉默许久,他轻声说道:“妮卡,知道么?今天是我娶妻的日子。”
是,他是撒莫。
这时,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即刻起身,走到外间,点亮灯火。
这儿的厨房里有两个灶台,一个是用来生火做饭,一个却是虚设。
有人从灶台下来密道里出来了,是撒莫一个手下。
这个住处先前的房主,在战乱时代,为了求生,费尽心思,在地下弄出了一个可供躲藏的小小房间。
手下看到撒莫,极为意外。
撒莫只是漠声询问:“纳奚怎么样?”
手下压下震惊回道:“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撒莫转身,“三天后,我不来的话,杀了她。”
“是。”
夜深了,布伦达等在房间里。
她不知道撒莫去了哪里,她在来客走后,心情从忐忑、羞涩转为气恼,最终,她开始担心。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的父亲在今日还不死心,把撒莫不声不响地带走了。
终于耐不住,她询问一名女奴:“撒莫去了哪儿?”
“他、他出去了。说有事。”
“……”
能有什么事,比今天更重要?
布伦达跌坐在房间一角的榻上。
撒莫命人精心布置了房间,添置了很多东西。
慢慢的,她看着这些东西,觉得太多余,太繁琐,完全不需要。
在她失去耐性,在她因为被冷落、觉得屈辱想要离开的时候,撒莫回来了。
布伦达审视着走进来的男子。
他目光冷静,今日是他该痛饮的时候,可他一丝醉意也无。
同样的,也无一丝喜悦。
布伦达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别的,不要去想他以前生命中曾有谁是他的唯一深爱,清了清嗓子,尽量语声平静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出去送客,被一个醉鬼缠住了。”撒莫温声回道。
他撒谎。
什么样的醉鬼,能够缠住滴酒未沾的他?——他走近了,身上没有酒气。
“今天,不值得你高兴,甚至不值得你喝一点酒,对么?”布伦达眼中有了怒意。
撒莫却是还以微笑,“我要防备巴克抢亲,防备他把你带出新房,换了你是我,你会喝酒么?”
布伦达被问住了。
撒莫看了她两眼,“太晚了,睡吧。”
布伦达僵在那里不动,不安、惶惑甚至是恐惧笼罩了她心扉。
撒莫手指勾住她火红颜色的衣领,“要我帮你脱么?”
布伦达推开撒莫的手,“别这样。”恐慌使得她抿了抿唇,“今天能不能先别……”
撒莫审视着她,“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布伦达忽然笑起来,“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我问你?你出去这么久,到底是去了哪儿?”
撒莫沉吟片刻,“你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我去了妮卡的住处。”
愤怒使得布伦达身形变得僵硬,手脚都随之变得冰凉,“在这种日子,睹物思人去了?”
“……”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话一出口,布伦达才觉得这说法不妥当。
撒莫笑着给她纠正:“我想娶你,不想娶的话,我回来之后忙忙碌碌是为什么?”
布伦达找到了合适的措辞:“我应该问的是,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还没想好。”
“你……”愤怒伤心之下,泪水涌上眼底,布伦达起身就走。
还没到房门,撒莫追上来,抄起她身形,把她丢到榻上。
布伦达发了狠,抬腿用力踢向他。
撒莫抬手扣住她脚腕,“别闹,有事明天再说,行不行?”他往往门外,“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呢?”
一句话提醒了布伦达。
是啊,能去哪儿呢?
不论怎样,她和他已经成婚,满城皆知她是他的妻子。现在觉出不对、觉得委屈了,又有什么脸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