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爬起来,闻到一股刺鼻得灰尘和潮湿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大部分的空间已经被成堆的箱子占满,只在角落里留下一张床。因为没有窗户,屋子几乎不通风,再加上海边的潮湿,更觉阴冷刺骨,比起屋外的暖意融融,这里可以叫做冰窖了。
曹婶受不了气味,早已退到门外,‘给你半天的时间收拾收拾,中午饭以后再找我!’说完捂着鼻子大踏步走了。
寒烟叹了口气,受苦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大冬天裹着一张破被子睡过桥洞,如今好歹有个屋子。敞开门,深吸一口气,她开始想办法让这间屋子能住人,显然这不是个容易的活儿,直到午饭后,她才终于把沉重的箱子搬到房间尽头,而让床处在通风最好的门口,顺便找出一床旧的薄被褥和一个画板,几块砖头踮起来就是不错的桌子,冷的时候还可以搬到床上。最满意的是有两个箱子装满了书,虽然一多半都是英文的,但好歹靠查字典还是能看。满脸都是灰尘,可房间里的洗手间只能放冷水,咬了咬牙凑合洗了,只当冬泳健身,从前穷的时候,洗澡都不可能。这样想来,现在的处境还不错。
午饭没赶上,按照这里的规矩是不重做的,寒烟还没那个‘资格’进厨房,所以只能挨饿干活。据说这位蓝影大小姐有一些洁癖,比如她的设计室和画室必须由曹婶打扫;衣服每天更换两次,除了特殊材料的,只能用指定的肥皂洗;花园客厅每天打扫一次,秋冬只能留最干净的一层落叶;卧室和舞蹈室每天打扫两次,从洗涤剂到抹布,都是固定的。谁要是用错了,只好重新做到大小姐认为干净为止。
寒烟忽然想,楚泠枫让她来伺候她,会不会是想她被烦死或者累死呢?
从下人们的谈话,知道他来这里的频率大约是每两天一次,寒烟暗地里幸福得想没她在别墅的时候高,那时候楚泠枫天天回家,而且回的早走的晚,按临渊的话说她就是红颜祸水,因为他工作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迟到早退的现象。
黑暗中她叹了口气,整理屋子的时候找到些旧的布料,洗干净垫三层缝了个袋子,把小天使放进袋子里,和她的宝贝玉贴在胸口,从今,临渊,我不会让你在离开我,因为你曾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倒霉的是曹婶安排了一堆的活儿,再加上毕竟不熟悉地方,又必须作完才能吃饭,晚上继续挨饿。想到厨房偷点,离的远,还必须经过曹婶的屋子,宁肯再饿一夜,睡着了感觉器官也会休息的。
这一夜,梦里总是有奇怪的人物穿梭不停,而她竟然被人抱在怀里,不停得奔跑着,雪亮的刀子上沾了血,漆黑的枪口不停得发出爆裂的声响,她在那个人怀里被扭来扭去得颠簸着。忽然孤儿院的圣母教堂出现了,不知为何竟然空荡荡没有人,她被抱着的人放到了圣母像下,甚至有个温润的唇吻了她的脸。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她很久才意识到刚刚的人竟然是妈妈,于是开始大哭,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耳朵痛的厉害,寒烟忙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曹婶提着耳朵揪下了床。
‘还不起来干活!再做不完,早饭也没得吃!’带着胡须的嘴唇在寒烟头上一张一合,落下不明的某些唾沫状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