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妈没想到郑静会瞒着她来这么一招，之前女儿只是说今天杨丞冰安排一家人吃个饭，因为明天他们两个就都要到博雅去上班了，借这个机会算是给妈妈一个交待。可是到了地儿才知道，今天是彻彻底底地被俩人给骗了，准确地说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骗了。
吃饭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给妈妈和杜明辉腾出时间和空间，所以菜上来不久，郑静请借口有事，拉着杨丞冰先行撤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杜明辉和郑妈妈两个人。
“哎，你说，我妈和杜叔叔会谈好吗？”郑静一边走着，一边问起了旁边的杨丞冰。
“嗯，这个我怎么知道呢？”杨丞冰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为难，感觉怎么回答都不是个事。
“算了，懒得问你。”郑静甩了杨丞冰一眼，“那我问你，你是希望他们两个好还是不希望他们两个好呢？”这个问题比刚才的更棘手，比问她和她妈同时落到水里，杨丞冰先救谁更麻烦。
“啊……”杨丞冰已经有点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吱吱唔唔地打起了哈哈。
“真是个闷葫芦，没劲没劲。”郑静不理会杨丞冰了，自个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杨丞冰也只能像个跟屁虫一样地跟在后面，一个字也不敢说。
其实，郑静是的确是希望妈妈和杜明辉能重续前缘的，毕竟现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合适。女人的思维有的时候确实非常奇怪，郑静跟杨丞冰说起自己的这些想法，只是期望自己的这些愿望能得到杨丞冰的支持，可以将它更加地扩大化，即使最终没有如愿，那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年轻人是这样想的，但是老年人又会怎么想呢？谁也说不准。
郑妈妈和杜明辉就那样静静地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桌子上满满的一桌菜谁也没有心思去动那么一筷子。
“吃点菜吧，小敏，一会儿都凉了，不然可拂了孩子们的心意。”杜明辉还是率先开了口，老这样坐着最终不是解决的办法，总得找个突破口。
“哦，那你也吃点吧。”郑妈妈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了筷子。
“听说你这么多年是一个人？”郑妈妈抬眼看着杜明辉，眼睛里涌满了关爱。
“哦，也不是一直这样。只是单的时间很长。从你们老家那儿支教回来之后，结了婚，但她不久就因病去世了。之后我就没有再找，所以是一个人。”杜明辉简单地叙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很平静也很从容，好像就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哦，那你也够苦的。”郑妈妈遗憾地叹了口气，“孩子现在在干嘛呢。”
“呵呵，我没有孩子。不过我倒是认领了不少的孩子。”杜明辉笑着掩饰着心里的苦楚。
这么多年，杜明辉很多时候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接受上天的惩罚，所以才没有福份去享受家庭的幸福和天伦之乐，妻子走后，每当看到那些欢欢乐乐地三口之家，他都会感到极其地失落，有的时候都能盯上别人好长时间。有一次他还跟了有一家人很长的一段路，别人还误以为他是坏人，报警把他给抓了。之后杜明辉就陆陆续续地收养了不少孤儿，在这些孩子身上，他体会到了另外的快乐，特别是一堆孩子，齐齐地叫起他“爸爸”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无法言语，所有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
“可能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杜明辉挑了挑眉，重重地一声叹息。
“怎么这么说呢？”郑妈妈心里不紧，仿佛杜明辉的不幸是自己一手造成似的。
“在我应该勇敢地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老天是在惩罚我。”
“这不能怪你，只能怪那个不幸的时代。只是苦了你了。”郑妈妈的话里充满了遗憾，她多希望自己和对面的杜明辉不是生活在那个时代啊。
“好了，不说我了，这么多年你怎么样？郑静这孩子很不错啊，应该是你，你们的骄傲。”杜明辉有意地加重了你们这两个字的，虽然他已经知道韩小敏是一个人，但是这种事情总是让人不快与悲伤的，他怎么好意思去提及呢，哪怕是用词上一点点的不注意。
“你太高估她了，她可没让我少操心。”郑妈妈听到杜明辉说些郑静，心里就一肚子气，有事不明白地说，非要藏着掖着，她可不喜欢这样，“这些年我能怎么样，过一天算一天呗，老伴对我很好，只不是也已经先我而去了。”
“哦，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杜明辉赶紧道开了歉。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那年，你走后，我悲痛欲绝，准备跳河寻短见，是他救了我，后来发现他的确待我很好，想要找你也是没有任何希望，所以就跟他结婚了，之后有了郑静。不过，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郑妈妈慢慢地说完了自己的往事。
“我也是刚到这里工作不久，不过我觉得能再见到你真的是上天给我的惊喜与恩赐，你女儿也不反对，难道你不觉得是命运的安排吗？”听完郑妈妈的话，杜明辉开始了自己的试探，他是一个男人，这种事还是要他来说出口的，虽然几十年前两个人相知相惜，但毕竟过去了那么长的岁月，谁也不明白对方心里究竟的想法。
“你，不怕影响你吗？”这是郑妈妈最大的疑问，毕竟杜明辉现在可是贵为市委书记，可她只是个平民老百姓，而且郑妈妈也明白杜明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非常地不容易，贸然地跟他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外界又怎么会有怎样的说法，对他的仕途与前程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是郑妈妈最担心的。
“呵呵，你多虑了，能有什么影响呢？难道这也能让我跟作风问题沾上边不成？”杜明辉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地笑容跳上了脸庞。
“去你的……”郑妈妈被他的话逗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像个小姑娘般地轻轻啐了杜明辉一口。
“小敏，年轻的时候我们已经因为不可改变的环境错过了，现在老天又让我们遇上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因为我们太多没必要的顾虑而在错过了。”杜明辉认真地说着，轻轻地拉住了郑妈妈的手。
眼泪涌满了郑妈妈的眼眶，说不清是因为多年的失而复得还是因为心里的委屈悲伤，轻轻点了点头，用力握住了杜明辉拉住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