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丁又接着道:“据闻此事起因是道君皇帝某个白日做了一个梦,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在朝堂上说了出来,百官不信,还有官吏劝其别做这白日梦,还列举了一通以往北征的惨痛教训,均劝其罢了北征之心,扰得道君皇帝心情不爽,就偏不信邪,于是让陈尧臣给天祚帝算了一卦,卦像也示指天祚帝为亡国之君,道君皇帝大喜,却仍感觉不太踏实,不够说服力,便让陈尧臣暗中潜入大辽,为天祚帝画像,看看是否亡国相!”赤凤凰听得瞠目结舌,张大的口都快能塞进乒乓球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根据算命来决定国家大事?宋朝一直给予赤凤凰一种开明,富裕的感觉,没想到这朝堂上还能弄出这样的事,看来这历史上评价宋徽宗为昏君真的一点也不为过了。殊不知,这是宋朝开国时两皇帝-宋太祖,宋太宗留下的祸根,曾立下子孙为帝必以收回燕云十六州为先的祖训,让历代皇帝无不以此为念。另外也是地理位置协迫所成,占据燕云十六州的辽国,呈居高临下之势,进便是一马平川华北平原,快马即日就达,退则有太行山,燕山护拦,可据险而守,万夫不开之势。让大宋历代皇帝均感到有把利刃悬在头上,日夜不安,特别是到了宋徽宗这代,天下呈平,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自以为),除了长生,也就还有北征这一事,宋徽宗年纪日长,总想在有生之年实现,若成那就是绝世武功,万世称颂之事,因历代先帝皆未实现之夙愿也,也难怪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这一点赤凤凰不懂,此时却抓住了一个重点,问道:“这陈尧臣已南回,那么这像是已画成?”袁丁点点头,答道:“据其所述,应该成矣!”陈尧臣毕竟在朝堂上呆了多年,深谙为君者的心态,无一不是好大喜功之辈,辽君天祚帝也有一未了心愿,之前两代辽帝,就模仿大宋那般建个宗庙堂,里面专门贡奉着历代辽帝,祈求大辽的国祚绵长,只是挂在那的画像,都不能让天祚帝满意,要不是画得太虚,就是没有霸气,此时陈尧臣化名入朝自荐画像,正合了其心意,两人一拍即合,而陈尧臣不止画了现任辽帝,还将历代的一一全画了一遍,个个王霸之气侧漏,天祚帝异常满意,将其挽留在上京中,让事成想离开的陈尧臣傻眼了,幸好过了不久,天祚帝出京东巡去了,才觅了一个机会,陈尧臣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将辽帝赏赐的所有东西都留下,只带了两随从只身溜了出来。当然这些事袁丁也不知道,赤凤凰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其只关注重点,问道:“那画像呢?”袁丁苦笑着摇摇头,答道:“不在其身边,应该先使快马送走了!”赤凤凰一听,似泄了气的皮囊,一下子塌下来,躺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这昏君怕快要北征了!”袁丁被吓了一跳,但仍抱着侥幸的心理,道:“或许非亡国相呢?!”赤凤凰嗤笑一声,无力地道:“不是亡国相,陈尧臣还敢回南朝?就算不是其也要画成是的,这事是道君皇帝想北征却又出师无名,想以此为藉口,说服朝廷百官而已!”袁丁哑然,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想不通其中沟沟壑壑,有点茫然地问道:“那么,这陈尧臣咋办?”赤凤凰忽然坐直腰,脸色一秉,道:“随其去吧,此人也命不久矣!”袁丁弄不明白赤凤凰为啥这样说,也没追问。
“连城咋样了?”赤凤凰回到寝室中,问道。萧凤琴为其除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答道:“精神还有点愰惚,无法集中,还认不出人来……”赤凤凰叹了口气,这人不清醒,也无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啥事,这种精神类的疾病最是难治,只能慢慢治疗了。见赤凤凰不吭声,萧凤琴知道其难过,嘴喃喃动,欲说还休,赤凤凰见状,眉毛一挑,问道:“咋了?”萧凤琴一咬牙,道:“俺看连城也像中了邪,要不咱们请那个喇嘛过来开个法场驱……”“驱啥驱?那些庸医的话也能信?明日俺让人将其店铺都封了,看其还敢出来害人否?!”不料萧凤琴的话似点了火索,一下就引爆了赤凤凰的炸弹,怒骂一通,而萧凤琴却不与之辩驳,只是默不作声为其倒了一杯水,推至其面前。这人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赤凤凰今天所拥有的,皆由一帮兄弟手足齐拼命都所得,其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一切,自然烦恼压力就大了,这些萧凤琴当然明白。
朱时金因祸得福,石连城被周三通等人一吓,旧疾复发,就认得朱时金一人,因此赤凤凰便将其安排与石连城住在一起,由其来照料石连城。看见赤凤凰走了进来,正在胡侃的两人齐齐收声,朱时金连忙起来迎上去,揖了一礼,打招呼,而石连城一脸茫然地看着赤凤凰走近,没有啥反应。赤凤凰笑道:“连城,不认得俺了?!”旁边的朱时金见石连城没反应,连忙帮着应道:“认得,认得,方才连城还与俺夸赞石堡主的情义呀!……”见赤凤凰脸一沉,朱时金不敢再说,而石连城却呵呵笑道:“没错,夸赞石堡主的情义,呵呵……”这话怎么听得十分别扭,赤凤凰叹了口气,知道这石连城真的不认得自家了,于是转头对朱时金道:“好好照看连城,否则有汝好看!”说着就往外走,朱时金一愣,心里暗讨,这石连城可不是俺搞成这样的,咋又算在俺头上,见赤凤凰快出了门,忽然想起一事,追上去道:“石堡主留步,石堡主吩咐俺朱秀才岂敢不从,不过……这个……”赤凤凰鄙视其一眼,问道:“多少?”朱时金有点扭捏地道:“这个……俺每日去为车马行写写字,添添笔,少的也有三百文一天,这个照顾人……哎呦……嘿嘿……够了,够了……”正说着赤凤凰扔了一锭银子过来,朱时金慌忙接着,是足秤的十两官银,这放往常,三五年也不一定能挣得到这么多,当然满意了,但赤凤凰却有条件的,忽然阴阴地道:“一个月内,若连城康愈不了,汝也别在南京城混了!”朱时金吓了一跳,心一急,道:“这乃中邪之症……”此话脱口而出,却迎来的是赤凤凰怒目圆瞪,连忙改口道:“好的,好的,秀才竭尽全力将连城治愈……”赤凤凰才冷哼一声,吩咐道:“有啥需要尽管提,但必须都用在连城身上!”朱时金已不敢再驳嘴,低垂着头道:“谨遵堡主吩咐!”赤凤凰一甩手袖,跨门而去。
“石堡主,借兵之事如何?”这个南宁王真是冤魂不断,老来纠缠此事,这不,赤凤凰刚从东厢出来,就被其逮个正着。赤凤凰想想,老躲也不是办法,于是便将南宁王拉到厅堂之中,分了宾主坐好,才问道:“其实俺不是不想借兵,只是‘兵者,国之凶器也’不可贸然而动,没有啥名堂,出师无名,与造反无异,将会受万人遣骂,遭朝廷大军的征讨的,民心所背,倾巢在眼看也!”耶律政和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骂道,汝姓石的窃了南京城的实权,捧了一个小屁孩上去,徒有虚名,与造反有啥区别?此时竟敢睁着眼说瞎话,难道不知羞字咋写?想是这么想,耶律政和却急急道:“石堡主说的是道理,但太子私调禁军,二皇子违反没有分封不可统兵的宗制,这理由还不够吗?”赤凤凰一愣,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宗制,于是面无表情问道:“那出师之名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