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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中神相救,癞头僧话痴

恩怨情仇,一江水平……剑侍琴仰天长笑而去,只留下宁静的青绿山水,巍峨的字碑矗立江中,“冥江”二字泛着莹莹绿光……孤寂、凄冷。忽然,水声四起,北风呼啸,刮来漫天风雪,将这苍凉大地净化,苍白的一片天际间,偶有起伏连山,雪原松林,雪地里活动着神秘的觅食者,它们带来躁动,带来惶恐不安、你生我死,掠食者的世界再次回来。

阳光如尖刀一把刺进郭晋优的大脑,瞬间销毁刚刚的牵绊、担心、伤感、喜怒,回荡在脑际的只有一个想法——找空同寺方丈在法印通关文牒上签字,感觉自身在温暖的空间,睁眼一看,赤身躺在一口温泉内,头枕一块鹅卵石,衣物放在泉边,叠放整齐,新月斩靠在一边,游到岸边,发现衣物上放着两本册子,顺手拿来一看,上面是纸质草本的《死神志》,它亮光一闪,封面隐约显出一行字:救命神物、妥善保管,下面的是本表装华丽的册子,正是法印通关文牒,翻开一看,原来又名《猛兽国志》,概说猛兽国的地理、天文、国史、部族等等,扉页上有一张签名表。

看罢,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所找之物,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从何得来,脑袋里有一些残缺片段,可播放起来,就如同电影花屏,什么也看不清楚,忧思一会儿,脑中隐隐作痛,也不再去想了,穿好衣裳,起身再看四周,才发现这是他夫妻俩共浴鸳鸯的地方——蛟龙涧,只是天风大作,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深谷一边白净,花花草草也尽枯黄,顶上一层白雪,这倒也凄美。来不及雪景的他拿起新月斩,直奔空同寺。领路老僧见到来人,脸部突起变化,很明显是惊讶、疑惑,但并未发问,依然冷冷地说:“施主,方丈有请!”

他稍加分析老僧的前后变化,起初怀疑他是个傀儡,却又打消此念,或许这是佛家所谓的修行,卿本俗人疑是无动于衷,或者漠不关心。

这日,道灯殿内多了一张方桌,看似平平无奇,也不知用来作甚。癞头老僧德大貌似异常平静,见到郭晋优所持法印通关文牒,也未辩其真伪,就说:“等你通过贫僧所设三关,老衲自会签字放行!”

听其说辞,他不由得辩解:“不是说拿到它就签字放行吗?怎么还有三关?”德大也不反驳,领他来到方桌边,领路老僧从后堂端来笔墨纸砚放于桌上,德大执笔在纸上写了二字“德大”,说这是自家名号,反过来就是“大德”,因此人称他“大德神僧”。德亦是道,道是规则,须有人维护,他虽不是卫道士,但却知道什么该坚持,去往兽王城路途艰险,困难重重,必须有过人勇气、聪明的智慧、非凡的主见。

而兽族与人类自古来积怨甚深,为争夺资源、领地而大小战争从不间断,人类凭借灵长智慧对兽族赶尽杀绝,占了大面积优质土地和资源。近几百年来,兽族广泛吸纳人类智慧,扩建兽军,战斗力也非昔比,可言下之意在于握手言和,和谐相处。有人类去兽王城自然是好,兽族不会排斥,但为了阻止细作入侵,保护猛兽国安全机密,才在沿途设下关卡,严格盘查去往兽王城的人类,法印通关文牒就是通关的证明。

郭晋优明白了些,他的心中也有一梦想——改善人类和兽族的关系,而他只是为了报答尤妍的养育之恩,并无多么伟岸的节义。听了德大这番话后,也不由得自惭形秽,如此历史问题,他一个初生牛犊怎能解决?一时间心中怅怅然。

德大绕了一大圈,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因此三关必须通过,一是考验,二是考察,而真正目的是什么……见纸上的墨迹已干,德大就将这张纸撕成碎片,洒向空中,任其飘扬,回头对郭晋优说:“你先将这碎片集聚,再将它们拼起,恢复原样!”

他心想难不成这是第一关了?可是这碎片太散,要拼会原貌谈何容易,忽听到了关门声,回首一望,原是道灯殿的石门关闭,绝了他的退路,不郎不秀的他只好委屈一试。他先一片一片拾起那些碎片放上方桌,心里默默计数,片刻钟捡了98片,来到方桌前尝试着拼凑,不久就拼出了“德”字的一部分,但少了“心”字底,在碎片堆里怎么也找不出来,他也不着急,就出试着拼“大”字。其实有字的部分好拼,没字迹的部分是一片空白,要细心观察折痕、裂纹,这是相当有难度的,他试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强拼出“大”字,现在就差一个“心”,他又四处找寻碎片,发现盘坐在蒲团上的德大的指缝间夹着一个碎片,而这个和尚在闭目养神,出于对佛门的敬意,他不想扰了和尚的清净,就跟领路老僧说拼好了。

领路老僧上前一看,也不说甚,便撤去了方桌。而癞头和尚德大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些什么。郭晋优正在纳闷,突然咔嚓一声,从地下冒出几道弧形钢刃,从八个方向包围过来,组成一个圆球状,将他困在其中,惊吓之余,他不由得用新月斩胡乱挥砍,只听得叮当作响,未对铁牢造成丝毫伤害,于是他破口大骂:“癞头秃驴竟敢耍我,还不撤去这地刃困?”

地刃困是“金灵功法”里的高级功法,若被敌人困在其中,要以强大武力毁了钢刃牢笼,否则只能用逃遁之术,逃出围困。若施功者下了狠心,这钢刃牢笼会急速收缩,把所困敌人切为肉块,普通的遁术也很难逃避。

但德大并未下了杀心,他没有让钢刃牢笼收缩,而是走上前来,说:“明明还有片在我手中,你为何就说拼好了!如此不诚实,怎可让你去圣城?”他口中圣城就是兽王城。

他急忙说出其中缘由,德大见其态度诚恳,就未再深究,却不愿撤去“地刃困”,问了一个意料中的问题:“你从何处得来这本法印通关文牒?”

他平复激动的心境,说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不记得是怎么得来的法印通关文牒!德大便问可曾记得先前来过空同寺?他说记得!又问他可曾记得领路老僧带他下了地牢?他只说自己下去后,里面一片漆黑,然后就啥也不记得了,醒后就出现在谷中的温泉里,但这么玄虚之词怎能取信于这貌似肉体凡胎的和尚?

而德大似乎相信了他,并猜想其后定有高人,但世上除了空同寺有法印通关文牒,哪里还会有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寺内有人偷来送与这少年?若是这样,这贼又会是谁?空同寺藏经阁把手森严,那贼一定是个高手,否则怎么躲过守卫?先前明明看这少年下了地牢,地牢守僧却不曾见过他,他又如何现身在温泉之中?这少年又不像大能之人,不可能有大神通,而且放眼七灵陆,就是修为再高的人也不能凭空消失,难道他有神助?难道他是天选者,来为空同寺修复“道灯”?

德大思索半晌,果断撤了“地刃困”,双手合十,对郭晋优鞠了一躬。郭晋优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地说:“为何让我拼凑纸屑,然后又强力控制我?难道这便是您说的三关吗?”

德大递上那片碎纸片,上面的心“字”还很完整,很恭敬的说:“德字少了心来支持,便是无德,无德之人无心。你有心拼凑纸片,却不忍心打扰老衲清修,可见你是有心之人。老衲虚耗光阴,却始终为执念所困,有辱佛家清誉,刚刚无理冒犯,还请海涵。”

郭晋优见“大德神僧”前后不一,说话做事奇怪至极,甚是费解,就且听听他又有哪些说辞。

德大命领路老僧开了大殿石门,又送上好茶,请郭晋优喝过之后,方才说:“其实这三关对有缘人则易,无缘之人则难如登天,甚至命丧。”一盏好茶算是解除了郭晋优的戒心,他也收了新月斩,静听其说,德大又侃侃而谈。

十几年前,有一位自称上帝的大神来到空同寺,带着一个女囚。大神把本来在山涧之中的空同寺搬到了地下,在寺内建了一座地牢,将女囚锁在其中,并嘱咐空同寺僧人看守,若是跑了女囚,他便叫空同寺毁,道灯灭,僧人们无力奈何,只好答应。

(此间,佛家僧人修行,从不进食。修佛之人只要获得长辈同意,然后自愿接受灌顶梯度,入了空门,得了法名,便能辟谷,身体所需能量均来自道灯之光。道灯不仅是正能量的象征,还是一盏灯塔,能给迷失的人指明方向。)

而自从女囚来了之后,她在地牢内时而哭泣,时而歌唱,时而狂笑,搞得空同寺内一片沸腾,为得一份清净,有僧人想用道灯去为她指条明路。不料这女囚虽是人犯,但始终是神,她没有领情,反而抢走灯芯。从此,空同寺的万年道灯就暗了下来,才使得空同寺的僧人们营养不良,个个骨瘦如柴。

眼看道灯一天天暗下来,急需有人拿回灯芯,传递空同寺万年基业。不过这女囚独自呆久了,忘了如何与人相处,性格极为暴躁,见谁都排斥,攻击性极强,近些年进去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严重的还被打死在里面。

听了这些说辞之后,郭晋优恍然大悟,原来癞头老僧要他去讨要灯芯,故而冠冕堂皇的说了“三观”——勇气,智慧,主见,所有之词尽是虚妄,到底还只为了一己私利。而德大恩威并济,真令人难以抉择,于是他对着德大露出讽刺的一笑,而碍于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要请他在法印通关文牒上签字,眼下只能拼死去会会那个女囚,也许会有转机。

德大见谋略得施,欢喜不已,便亲自送郭晋优下了地牢,这次他走下地道时,眼前出现一所暗房,门外放有一套桌椅,一位枯瘦老僧坐在跟前,见到方丈到来,起身鞠了一躬。洞壁上顶有一颗碗大的血色宝石,泛着血光。这里根本没有人在磨刀,墙头的钟摆年久失修,摆针与铁壳摩擦在一起发出酷似磨刀的声音。

德大令人打开暗房之门,使了些小手段把郭晋优推了进去,便关上了门,然后带着一行僧人匆匆离去。房里传来一个女声——无耻鼠辈,竟然送一个年轻人来送死。啊……郭晋优一声大叫,众僧人急忙关掉了地道口,里面归于黑暗,只留下血色红光。

他刚进暗房,就跟一头发蓬松的“绿脸鬼”相撞,故大叫一声,然后迅速闪开,急忙从背上抽下新月斩,握在右手,这绿脸鬼当即平空消失,暗房内大亮,环顾四周,里面倒也干净,再往墙上看时,有一个女人被铁链锁在那里。她一身洁白纱衣,相貌平平,貌似30多岁,风韵不减,刚刚喊话之人便是她,她愤怒的看着郭晋优。

二人相见,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那儿见过,细一想,原来她就是那晚在蛟龙涧边做梦看到的仙女。此刻,她眼里却全是敌意,看到他手中的新月斩时,微微一惊,说:“灵魂之刃怎么在你手中,小娃娃,快告诉我你是谁?”

本来有点胆怯的他听得此言,松了口气,说:“它不是灵魂之刃,它叫新月斩,是把普通的镰刀。”

女囚真元出窍,飞了下来,一身白衣,背上生着云翼,身材也算一流,这可把见识浅薄的他看傻眼了,难道这次真遇到女神了?她从他手中夺过新月斩,细细查看,然后又叹了口气,说:“可惜呀,可惜!”

他一头雾水,疑惑不解,问:“灵魂之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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