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皇后的人品和性格,真不像是王莽的女儿。
这一点,她随妈。
王皇后的母亲对丈夫的所作所为也极其不满,一度哭瞎了双眼,早早在悲愤中死去。
如果她不死,看到丈夫临死前的举动,大概也会啼笑皆非。
王莽不像自己的女儿那样,有投火自尽的勇气。
“还投火,我避火都避不及。”王莽心想,皇宫哪里没火,就往哪里跑。
火对王莽也很照顾,王莽往哪里跑,就跟着往哪里烧。《资治通鉴》上说,“火辄随之”。
为避火,王莽跑到了宣室前殿,把负责天文工作的郎官叫过来:“快,给我布置七星图!”
王莽的七星图,和金庸小说中王重阳创建的天罡北斗阵一个道理。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每颗星位坐一个人。王莽先安排六个人坐好,自己坐在北斗星的斗柄位置,说:“我当皇帝,完全是天意,不是我个人非得当,你们这些造反的,凭什么不服?不服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老天说话不算数,再把我这个皇帝给撤了。”
“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王莽这时候,还不忘自欺欺人。
不过,他虽说自欺欺人,还算是比较认真,为了把天罡北斗阵搞得更专业一些,他在自己的服装和道具上下足了工夫。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红黑色的戎装,这套衣服珍贵,属于限量版,专门为他这个皇帝订做。
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匕首,不是一般的匕首,而是据说从汉虞帝时代传下来的,有相当珍贵的收藏价值。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怀抱的护身符——“威斗”。
王莽的“威斗”是一个北斗形状的铜勺。王莽一直认为北斗是帝王之车,模仿北斗的形状造一个神符能保佑自己。在他登基的第四年,看到各地纷纷叛乱,就下令铸造一只“威斗”,由他本人亲自去作坊督造。王莽坚信,“威斗”内可保皇位,外可平退叛军。平常睡觉时要“威斗”放在床边,上朝时放在御座旁,出行时则让人扛着走在皇辇前面。
所以,在死到临头的时候,“威斗”成为王莽最后的希望。
宣室前殿外烟雾弥漫,皇宫外大乱
起义军和斧头帮,会把人砍成三段
他们的队伍很凶残,一直耳闻目染
既然摆七星图,我要摆得有模有样
什么古董匕首,限量版戎装
都是为了把敌人抵挡
哼哼哈嘿,快使用“威斗”!叛乱平息!
哼哼哈嘿,快使用“威斗”!北斗无敌!
“别唱了!皇上!别唱了!”打断王莽的,是纷纷赶来的大臣,这时已经到了九月三日凌晨时分,大臣们乞求王莽:“敌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别说拿汉虞帝的匕首,就是荆轲刺秦王那把匕首也不管用,快跑吧!”
“跑?我身为一个皇帝,能那么狼狈吗?”王莽正色问道。
“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死。”
“那还是跑吧,狼狈点也没关系。”王莽说,“你们扶着我点。”
在群臣的搀扶下,王莽上了渐台。
渐台建在水中,是皇宫里最高的建筑,面积也很大,平常就是朝廷的天文台,此刻却成了一个不错的避难所。除了王莽之外,一起在渐台避难的还有一千多新莽王朝的公卿大臣。
王莽抱着“威斗”,心想:“有这个护身符的保佑,不知道大司马王邑能不能在皇宫外顶住。”
恰恰这时候,王邑已经顶不住了。他带领的将士拼尽了全力,激战到现在,皇宫外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王邑和残兵败将无处可逃,只好也往渐台跑。
跑去渐台的路上,王邑遇到了自己的儿子王睦。
“你干什么去?”一身是血的王邑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王睦是新莽王朝的侍中,看到大事不妙,就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准备浑水摸鱼,碰碰运气,看能否逃出去。
“我……”看到两天两夜没合眼的父亲身上的血迹和脸上的血丝,王睦有些惭愧,“父亲,你没事吧?”
王邑痛斥儿子道:“我们都是新莽王朝的人,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逃跑呢?”
于是,王邑带着儿子和其余兵将一起,上了渐台,父子二人贴身守卫王莽。
不知道这时候,守在王莽身边的大司马王邑,是否会为自己昆阳一战的惨败,再次向王莽表示深深的歉意。
“皇上,都是我不好,你给我那么多兵,我都没能打过他们。”王邑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就算只剩我们一对父子兵,也要和他们血战到底。”
冲进皇宫的绿林部队把渐台包围了。
“放箭!”王邑歇斯底里地喊。
飞蝗一样的箭矢从高高的渐台向下落,每一支箭,拉得都是满弓,都用尽了他们余生的力气。
“狗日的!你们到这时候了,还用这么大劲干啥啊?” 攻到渐台下的王宪大骂,“投降吧!除了王莽,统统免死!”
听到这样的话,王莽的身体颤抖起来,王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拍了拍王莽的肩膀:“皇上,别害怕,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你前面。”
其实,王邑有一句话,没敢对王莽说:“说实话,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皇上,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司马,上天没有赋予我们能力,只是给了我一点骨气。”
“继续放箭!”王邑歇斯底里地喊。
要是早知道天文台可以兼具御敌台的功能,恐怕平常就会在上面多存储一些弩箭了。密集的箭雨阻挡了好长一阵进攻,不过,围攻渐台的部队并不着急,因为,箭迟早是要放没的。
王邑等人的箭放完之时,即是渐台失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