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陆雪卉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一个失败的人。尹榕涛利用她,父亲利用她,就连她一直深爱着的楚修凡也利用她……
见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陆雪卉的眉头微微皱起,停顿了片刻,她踩着黑亮的高跟鞋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从相识那天到现在,我和你整整斗了七年,以后你恐怕再也没有资格和我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针对你,抢你的东西,抢你的男朋友吗?”
静静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夏凝汐呆呆地盯着怀里的棉花糖,一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陆雪卉却不打算放过她。
优雅地蹲下身子,直视着夏凝汐空洞无神的眼睛,陆雪卉的脸上有着女王般的强势,眼底闪着浓烈的犹如见了苍蝇般的憎恶,“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可以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坐着昂贵的小轿车去学校,讨厌你什么都没有做就可以得到所有师生的喜爱,讨厌你脸上总是有着宛如阳光般明媚的微笑,讨厌你有一个那么疼爱你的父亲!”
夏凝汐依旧沉默着,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陆雪卉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仍旧憎恶地盯着她,朱唇轻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你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爱你的人,你的人生是那么的一帆风顺……可是我呢?我从小就和母亲挤在一间潮湿的不足十平方米的小砖房里,小时候我身上的衣服总是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小朋友都嫌我穿得寒酸,不愿意和我玩……我恨老天爷不公平,我恨夏景雄,我恨你的母亲,我更恨你!明明我们有着同样的父亲,为什么我和你的生活却有着天壤之别?!”
还没从楚修凡利用她的事情中反应过来的夏凝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猛地抬头盯着她,小脸苍白如雪,“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我们有着同样的……父亲?”
“对!”直直地逼视着她,陆雪卉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怨恨,“夏景雄是我的爸爸,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一波波的眩晕宛如巨浪般向她扑来,夏凝汐紧掐着掌心,借着那尖锐的疼痛保持着仅有的意识,“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你当然不相信!”陆雪卉冷冷一笑,微翘的唇角宛如开在奈何桥畔的曼珠沙华,“你怎么会相信你那个慈爱的父亲其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怎么会相信你那个表面上忠于家庭的父亲其实早在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便勾搭上我的母亲,你怎么会相信你的父亲会在外面有一个仅比你小一岁的私生女,你怎么会相信……”
“够了!不要再说了!”
夏凝汐近乎崩溃地低吼着,受不了地捂住双耳,贪玩的棉花糖趁机从她的怀里跳到她脚边的地上。
“这样就受不了了?”陆雪卉冷酷地盯着她,脸上有着报复得逞后的快感,“那如果我再告诉你,其实你的母亲是你的父亲害死的,你是不是就要疯了?”
夏凝汐的瞳孔猛地放大,惊恐一寸寸地爬满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她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其实你的妈妈根本不是死于脑溢血,而是被你的父亲活活气死的!我的妈妈去世后,夏景雄一直在暗中给予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后来这事让你的妈妈发现了,她顺藤摸瓜,查到了夏景雄和我的关系。她和夏景雄对质时,夏景雄死不承认,还说出侮辱她的话。你的妈妈受不了刺激,一气之下病发,救治不及,导致死亡。”
“不……不可能的……”夏凝汐缓缓地摇头,语带哽咽地低喃,“爸爸一直深爱着妈妈,他怎么会惹妈妈生气呢?”
“信不信由你!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不是你一句‘不可能’就可以改变的。”陆雪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停顿了片刻,又说,“对了,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你家的事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其实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方设法地打探你家的消息。这七年,除了学习和工作,我花在你家的时间比花在我自己身上的时间还多。我这人做事从不白忙,说不定现在我这个局外人比你这个主人更了解你家的状况!”
夏凝汐跪坐在地上,精神恍惚,嘴唇青紫,脸色白得惊人。
话说到这里,陆雪卉似乎有些累了。她缓缓地站起来,转身正要离开,却感觉到脚踝上有些微痒。低头一看,发现那只雪白的小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脚边,啃咬着她的丝袜。
陆雪卉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脸厌恶地抬脚把小兔子踹开。
“你在干什么?!”
夏凝汐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怒瞪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抱起受惊的棉花糖。
看着她满脸的心疼与不舍,陆雪卉的眼底闪过一抹残忍的凶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夏凝汐的手将要碰到小兔子的前一秒,尖锐的黑色鞋跟狠狠地踩在小兔子娇弱的小身体上!
小兔子吃痛,使劲地挣扎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夏凝汐疯了似的扑上去,苍白的手指使劲地拉着陆雪卉的脚踝,试图把那只凶残的脚从小兔子的身上移开,“陆雪卉,你疯了?它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这样做,它会死的!”
陆雪卉却偏不如她的愿,夏凝汐越是使劲拉,她脚下的力度便越大,唇畔有着残忍的冷笑,“你不是说它是你的爱情幸运物吗?既然你的爱情已经死了,那留着这只破兔子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让我把它踩死,免得刺眼!”
尖锐的鞋跟刺进小兔子的皮肤里,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沁出,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它挣扎得更厉害了,喉间的呜呜声也越来越重,传到夏凝汐的耳里就像是数千把锋利的小刀,直把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不!我求你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与骄傲,趴在陆雪卉的脚前撕心裂肺地大声哭叫着,泪水爬满了那张苍白的小脸,“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给你!你放过它!我求你放过它!”
陆雪卉毫不动容,任凭夏凝汐怎么拉怎么抓,那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踩在小兔子身上的脚却没有移动一分一毫,“什么都给我?现在,你的父亲入狱,总裁也不要你了,你以后连怎么养活自己都成了一个问题,这样的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终于,小兔子的挣扎慢慢地弱了下来,低低的呜呜声也从它的喉间消失了。鲜血从它的口鼻里流出,刺目的暗红色宛如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鲜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陆雪卉低头看了悲痛欲绝的夏凝汐一眼,这才满意地把脚挪开,转身大步走出这个苍白的空间。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夏凝汐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呆呆地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小兔子,身体如抖筛般剧烈地颤抖着,泪珠大滴大滴地从那双空茫茫的眼睛里滑落。
没有了……她什么也没有了……
父亲不要她了,她的爱情死了,棉花糖也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些甜蜜幸福的回忆,也随着一并消失了……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走出总裁办公室,在走道的拐角处,陆雪卉遇见了楚修凡。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他,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裁,您还没有走?”
“你跟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陆雪卉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他,一时揣测不准他的意思,“呃?”
“我爱不爱她,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身为楚翔的员工,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以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擅自来二十一楼。”冷冷地把话说完,他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凝望着他西装笔挺的背影,陆雪卉紧紧地咬着唇,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刚才,他是在变着法子,帮夏凝汐教训她吗?可是,他不是不爱夏凝汐吗?当初他不是为了利用那个女人才默认和她交往的吗?他现在不是对她很失望吗?那为什么刚才……
“对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如果你不想调到西藏分公司,以后别招惹夏凝汐,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
闻言,陆雪卉的心顿时冷了下来,瞬间面如死灰。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感情!他对夏凝汐的态度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她输了,她彻底输给了那个姓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