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那也是我炼化出来的——莫屹你干什么?”盘古怎么努力也挣不开莫屹的手,只能在对方强大的灵气的压迫下被迫收回形体,重新附到玉瑰上:开天辟地的那一斧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即使经过亿年的修养,也只养回了百分之一。更何况,他原先的身体都以化作了山川大河灵云魔土坐镇九州,只凭元神重新修炼的身体更是不稳定。
“没关系。对我而言,有没有这颗心脏没有什么关系。”莫屹淡笑,“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无法把我逼到那种程度。当然,你也是。”说道最后,故意挑起了得意的嘴角。
盘古默然。莫屹跟怨罗都是气灵,心脏便是凝聚身体的气核。虽然凭莫屹的灵力足以维持本体不散,但是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可是,那个——”
莫屹打断他:“就算是‘那个’,也不足为惧。”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快点把身体养好,然后自己保管你那不听话的斧子去,省的我们一直给你做白工。”莫屹故意用玩笑般的口吻安慰盘古。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目前的六界之主,尤其是自诩为六界第一人的玉皇大帝得知创世神盘古其实没有“死”,而且很可能恢复灵力、化出形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莫屹不禁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盘古则没有莫屹的乐观,但他还能说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盘古很清楚,莫屹的任性绝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嗯……”床上的无界微微动了动眉毛。
“要醒了呢。”莫屹立即收回原形,盘古也安静下来。
“这是……”无界清醒过来,便立即坐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他一点也没有以往使用过灵力之后的疲惫感,反而身体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感?
“陛下醒了?”看着无界恢复了精神的面孔,官净月终于舒了口气。
“多谢。”虽然当时思维一片混乱,但依稀记得,是这个人把自己带回了房,为自己纾解了那磨人的疼痛。
“陛下不必客气,”官净月悠然起身,微笑着抱抱拳,“若陛下无事,我便告退了。”
无界没有阻拦,但是他那一双英挺的眉紧紧皱起: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昏迷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不乐于见到的事情……
“陛下,该喝药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无界回过神来:原来,门上的封印已经被官净月撤去,澜姬端着一只小巧的药碗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澜姬微微福了下身,便小心地坐到床沿,捧起药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才用银匙舀起一小口,轻轻递到无界嘴边。
无界没有直接张嘴,而是接过了药碗,一口喝下——之前他“发病”之后都疲倦地一动不能动,药什么的,都是澜姬喂他喝的。
“看来陛下的身子好了很多呢!”澜姬惊喜地笑着。
无界微微颔首,眼尖地发现澜姬眼角未褪去的红晕:“你又哭了。”之前也是,每次他“发病”,这个柔弱而无能为力的女子都会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悄悄抹着泪。
澜姬收拾药碗的手顿了顿,不禁低下了头。
“我不是让你别哭嘛。过来。”见澜姬只顾收拾药碗,无界无奈地直接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啊!”没料到无界动作的澜姬一下失去平衡,还好无界及时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一把把她捞进怀里。
澜姬倒在无界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清秀莹润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抱歉,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哭了。”无界轻轻低抱着她。他是被莫言凭着捕捉到得一抹精魄,用法阵炼化出的大妖,在自己炼化的千千万万的寂寞的日子里,都是这个柔弱如水的女子陪伴着自己,不厌其烦地用那清和的声音为自己讲述六界的事情和她小时候得故事,为自己派遣无数的寂寥。澜姬,这个温柔的女子,早已成了他心中的支柱。
今天,因为过于愤怒,自己不顾澜姬的苦苦哀求,执意亲自前往翠澜湖,还耗费了巨大的灵力……他心里,隐约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子的一番深情。
“陛下……”澜姬柔若无骨的身子先是微微颤抖,然后终于忍不住,剧烈地震颤起来。在无界的怀里,澜姬终于将她满满的担忧和心疼都狠狠哭了出来。
“抱歉……”无界只能搂着她,努力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这个傻瓜。”站在门外的官净月听着,不禁笑出了声。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共工这么喜欢听他的壁角了,还真的是很有意思。
不过,无界,怨罗……不管怎么样,都会比我好吧……官净月欣慰地想着,或许,能够作为六界生灵重生,对于他,是个更好的开始。
所以,妖界,尤其是那个澜姬,我就把我最重要的人先交给你们,若你们敢负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妖将军孟徙在官净月身边站了半天也为难了半天:照理说,这个人是人界的“人质”,理应关入牢房,严加看管;可是他刚刚救了陛下,又应该礼遇……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漂亮的人呢?
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在听陛下的壁角吧,这这这这太不像话太无耻了吧……但是,想起这人在翠澜湖轻而易举地就拦下了陛下杀招,怎么看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莫言大人你到底推了个什么东西给我啊!一时间,冷酷的妖将军孟徙不禁心里碎碎念,怨恨起把这个烂摊子推给他的大祭司莫言大人。
而此时的魔界王宫——
一个魔侍颤颤巍巍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又去人界了。”
昏暗的灯光下,英武的魔帝脸上的表情讳默难辨,半晌,才缓缓开口:“还是为了姬风儿的那个孩子?”
“听说是为了原君的事情,原君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妖界捉拿了。”侍人忙道出刚刚查到的消息。
“捉拿?”魔帝冷哼了一声,“谁有本事捉拿原君?谁又有这个胆子?”
“不知道……”在那逼人的目光的刺射下,侍人两腿都微微打颤,背后更是冷汗涔涔。
“下去,好好查清楚再来报。”魔帝没好气地吩咐着。
“是!”侍人如遇大赦,喜得连忙要离开,却转身差点撞到那一袭黑袍,“太、太子殿下!”
冷着脸的夜袭看都不看直接绕过那个侍人,也不跪拜,皱着眉直接对魔帝:“不用费那个功夫了,师父他留在妖界,表面上是因为人族屠杀妖族,其实是因为妖王的事情。”看那黑着的脸,就该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侍人一边哀叹自己命苦一边祈祷自己还能活过今天:怎么偏偏就撞上了这对父子的对峙的呢?朝中大臣没有一个不知道,当魔帝和太子一同出现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要躲多远。
“……妖王?”良久,魔帝才缓缓问道。
“那个妖王,其实就是师父的挚友,怨罗。他不是妖,但确实是太古以来最强大的妖王。”夜袭冷冷地说道,“我还会留在人界一阵子,你不必再派那么多探子跟着我了。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看怎么对付这个‘妖王’。”转身离开时,狠狠瞪了那个侍人一眼。
我说太子殿下,整个魔界都知道您对您老爹不客气,可是能不能别刚刚好在我面前?恢复了冷清的大殿上,侍人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下去吧……”魔帝挥了挥手,忽然又叫住,“以后,不必派人跟着太子了。”
“是……”侍人连忙退下。
只剩下魔帝,形影单只地坐在蓝烛摇曳的大殿里,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