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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城郊客栈

僧人伸出了右手,手心里还躺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指尖轻展,那摔裂的茶杯便完好如初了。

僧人走近拾起,将它递还给了桃夭,下巴微扬,这才露出了那张好看清秀的脸,剑眉星目的,眼中由内而外的散露着一股超然的气息。桃夭不识他是何人,却莫名的肃然起敬起来。

桃夭接过杯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动作,只好一眼防范的盯着僧人忐忑不安着。

正是气氛尴尬之际,僧人突然说起了话来:“小施主,贫僧并非恶人”。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桃夭用眼尾扫了扫周围,所有人仍是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余让和阿念的道行不浅,竟然也被这人控制住了,其法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贫僧法号慧禅,是不远处无清山上拈花寺里的出家人,多年前一场浩劫过后,便出寺苦修,数年后终悟得佛法,心想着要回去,只是贫僧命不久矣,不知姑娘能否带我的真身舍利去捎给我的故人?”。

说到这里,慧禅突然颦起眉头,像是强忍着一股莫大的痛楚一般,手里紧捏着的佛珠几乎要碎裂掉了。

“答应我,把我带回去,告诉她……”。话还没说完,一道佛光闪过,慧禅便不见了,惟有一颗如玉一般的金白色舍利子落在了桌子上。

刹那间,客栈里的所有人便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桃夭将舍利子握在手心,慌乱自语道:“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阿念看着桃夭,心生疑虑。

“就是,就是方才……”话说到一半,心念着:他们竟然都忘了!这慧禅大师果真是深不可测。既然受人所托,也再不好再与他人多说了。于是讪讪地回了句“方才,是我看错了”。

夜半,阿念与桃夭同睡在一间客房里,桃夭睡不着,拉着她到窗前看了看四周,四下一片漆黑空旷,了无人烟,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我们逃吧”。

桃夭抓住阿念的手,眼看着就要往下跳,阿念及时止住了她。

“桃夭,跳不得”

“为何跳不得,你可知道我们再随着那个臭道士走,可是会死的!”

阿念合上窗户,手腕上的锁妖链“咣当”作响。她把桃夭拉回床边,脸色凝重的嘱咐道:“我知道,但你可知道,你这一跳下去会死的更难看!”。

“怎,怎么会?”。

桃夭难以置信的看着阿念。

原来,这长汀城外四下空旷,在那条护城河的拦截之下,将这城内与城外隔断成了两个世界。

城内人声鼎沸,一片祥和;城外则是荒凉一片,常有妖兽野魂出没。妖中也有吃妖的妖,就像人里也有吃人的人,更何况她两人手缚锁妖链,施展不出法力来,如若贸然出去,只怕是当作他人的盘中之餐了吧?

“难道你嗅不到妖气吗?”阿念颦起眉头,一脸质疑的看着桃夭,眼珠子直勾勾的,让桃夭看着好不自在。

“从方才开始,我便疑惑了,初见你的时候,我还嗅着你身上有着些许的妖气,可从今日之时,你身上的妖气便散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食了丹药”。

桃夭知道瞒不过她,只好如盘拖出了。

长汀城内,日落黄昏之时。

曲无殇扬起了下巴,抖了抖手中的酒壶,当他喝下最后一滴竹酿时,他这才想起,此次出林是为了寻桃夭来的。

缓缓收起了酒壶,这时曲无殇才闭起目,汇起气来嗅了嗅。

妖与人是相通的。每只妖身上的气息都是不同的,只要道行够,对要追踪的妖的气息够熟悉,运些灵气就能追踪到其行踪了。

只是有些尴尬的是,这长汀城内,他曲无殇竟嗅不到桃夭的半点气息。

“哎呀,大意了大意了”。

曲无殇扶额自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骗她说,若是一个月没有服下那个丹药就会性命堪忧了。

这时,曲无殇忽然嗅到了另一股气息,整个人微微一怔。

是她!

似乎,突然想起了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恰好与她同在一个方向呢。

曲无殇心想着那个恰巧的事情,一面朝着阿念的方向走去。隔着半座城池,正当曲无殇紧赶慢走的时候,竟意外的嗅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息,那气息,与她同行已久。

她,身旁竟有个男人!

曲无殇一时气急,她怎敢!她…………

本想着要冲过去看看的,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一段对话。

“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我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画面里,是阿念梨花带雨的哭容,她扯着他的衣袂,哀求着,他本该心疼她的,那时却一袖甩开了。小小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他那碎白石的院子里,应该很疼吧。

“我要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若不然”。画面里,却是他冷漠的脸。

“如若不然?”

“杀无赦!”

……

……

往事历历在目,曲无殇重重的合上了眼。心口绞痛不止,深了一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叹道:“罢了,罢了”

夜半,客栈内。

桃夭向阿念道出了缘由,阿念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坦诚相交,各自交代起了自己的来历,桃夭自是记不起什么了,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阿念的出身,却是让桃夭大为意外,她竟是巴国的二公主!此次出来,是来寻她皇兄的。

看着桃夭一脸惊羡的模样,阿念只是微微苦笑,有些伤感道:“其实,我这公主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活着,还不如一个寻常家的姑娘”。

当时的桃夭以为阿念说这话不过是自谦,不曾想却是另有隐情的。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便悄然睡去了。

临睡前,桃夭还喃喃问到“阿念姐,你说外边的妖怪那么厉害,怎么还会留个客栈在这呢?”

只是阿念睡沉了,再没作何回应。桃夭眼皮一沉,也一同睡去了。

房顶上,一名白衣男子收回了眉眼,腰间所佩的冷玉绝世无双,尤其那火色凤凰的玉纹,尤其栩栩如生。

他缓缓抬起手,又将无声将周围的妖兽鬼怪打退了三丈,口中轻笑道:“你说为什么呢?”。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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