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晴和手金来明白,因为李三问了她们的独门功法,一个是动作快,一个是毒,这两个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段险看着屋里面的李三等人,火光映在他们脸上,他甚至已经看到他们死后干枯的表情。段险笑了,他愤怒的心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可以慧心一笑了。但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他想问个明白,尤其是眼前之人倒底是不是中原的徐疯子。
但还没等他先开口,李三就已经开始发问了。
“为什么要杀我们?”
李三问的很直接,因为他不明白,自己和段险应该没有什么仇恨的,可既然没有仇恨,那他又为什么杀自己呢?李三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自己把他带到了寒家寨,可他自己要去报仇,而杀死他两个弟子的凶手就在寒家寨中,他去了因为胆怯而受到羞辱,这一点应该怪不到他李三身上吧。既然不是因为这那又是因为什么呢,莫非是因为自己假扮徐疯子,可自己是不是徐疯子和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啊,难道说他和徐疯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早晨在万华楼的时候他们彼此见过面,没有发现他们相互认识啊。
段险没有回到他,而是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李三望着疯狂的段险暗自琢磨,这一刻他不敢说错一句,他在等待一个时候,只有时机一到配合手金来的动作和尚晴的毒针,他才可以化解这次危机,否则他们这些人都有可能被烧死在这里。
“在下李三。”
“李三?”段险望着李三,仔细看了一会道:“穿着上的确像一个疯子,可我知道的李三却是朴素文雅的书生装扮,何时如你这般疯疯癫癫,更何况李三的人已经死在提督府中,血娘子的毒不是一般人能解开的。”
李三一听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就知道不好,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方就会扔出火把,烧死屋子里的这些人。他只有拿出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是李三,李三唯一能证明自己的就是快剑,这一点是别人无法假冒的,可此刻他不敢乱动,他如果一动,段险很有可能会立刻扔掉手中的火把。
所以李三问道:“如何你才能相信在下就是李三?”
段险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听听就知道你是不是李三了。”
李三点头,此刻他只有服从,不能让对方有丝毫的不满。
“你中的毒是谁解的?”
这是段险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能解开血娘子司空影的毒,说明这个人绝非等闲,而这样的人物自己肯定知晓一二,从这方面应该能推断出眼前之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李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妙手回春华岚云。”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有想到解开这中毒药的人竟然是妙手回春华岚云,他能解开这中毒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连他都解不了,那真有可能是这世上的无解只药了。段险点点头,因为妙手回春的名号他也听说话,甚至还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知道华岚云是一个钻研与医药的疯子,对于门派之争,江湖恩怨从来不过问,他能救李三这一点说明不了什么,所以他还需要问问题。
段险问出的第二个问题是“范家的大小姐芳龄几何?”
一个男人问出一个女子的芳龄,这不管他出于何意,都不免让人心生怀疑,何况他问的人是李三的未婚妻,是范家的大小姐,这就更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了。但李三回答了,他知道这是证明自己身份的最好办法,他没有不回答的理由,因为他要活命,就必须不能让对方不满意。
“一十九。”
李三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尚晴和手金来还有花喜银是女子,他们不明白说出自己未婚妻的年龄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段险知道,因为他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自己却没有勇气说出未婚妻的芳龄,宁死也没有说。
段险点点头,然后冲着李三道:“好,我相信你是李三,但还是不能放过你们。不管你是李三也好,徐疯子也罢,今天你都要死。”
“为什么?”李三问道,他始终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他。
段险道:“因为你不该遇到我,遇到我或许还不足以致死,但你不该带着我去寒家寨。”
李三疑问道:“当时你说要去报仇,所以我就带你去了,杀你弟子的人就在寒家寨。”
段险道:“可你知道寒家寨的寒七爷是谁吗?”
李三一惊,寒七爷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吗?他还真不知道,难怪当时段险在寒家寨受到欺辱会不闻不问的离开呢,这一切都是因为段险知道了寒七爷的身份,寒七爷究竟有什么身份竟然让一个能开宗立派的高手如刺胆颤心寒。
李三只有摇头,此刻他真不知道寒七爷的真正身份,他一直以为他就是虎门的一个普通人家,只不过比贫民百姓要好上一些,有着些许钱财可以卖弄的大老爷,他能雇用杀手逍遥自在横行霸道,他能抢夺民女作奸犯科。但这些他从没有做过,因为他比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更精明能干,知道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
段险道:“你应该听说过十万大山杀手营,应该听说过他们的主人带着朱雀堂堂主离开杀手营,至今未回,江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了,就连十万大山杀手营的人都不知道。”
李三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是很容易沟通的,段险只说了这些,李三就能明白这寒七爷就是杀手营的主人。但他还是问道:“你是说寒七爷就是十万大山杀手营早年离开的主人?”
段险摇头,李三愣住了,难道不是杀手营的主人,那段险和自己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寒七爷只是那个朱雀堂的堂主,至于其主人在下还没有那个眼福能一睹真容。”段险沉声的,他只不过是广西的一个小小人物,如何能见到那高高在上的杀手营的主人,能见到杀手营朱雀堂堂主寒七爷已经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李三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对寒七爷的言听计从,甚至当他羞辱你的时候你连反对都不敢。”
段险点头,他的确是顾虑到对方的身份才不敢不从的。
李三笑了,段险说道:“快死之人还有可笑的?”
李三笑道:“如果我说你杀的司空乱是假的你会作何感想?”
段险愣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杀的司空乱会是假的,他自己也承认了自己是司空乱,况且他还知道水月宫的秘密,更是有尚晴周妍这样的用毒高手作为他的弟子,他如何还会有假。但说这话的人是李三,他不得不相信,因为李三是英雄,英雄是不屑于说谎的。
李三等的就是他这一愣,只要他一慌神,手金来的就会出手。
段险看到手金来向自己走来,他什么也再考虑了,直接把手中的火把扔到堆起的干柴上,可火把还没有落到干柴上就被手金来接在手中。她的身子已经很靠近干柴了,加上火把在空中还是有一个飞行时间的,所以她可以接到火把。
她的手的确是一个好手,因为她握住的火把正是着火的那头,但她不觉得烫。她是一个小偷,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手,她的兵器也是自己的手,她的几乎能刀枪不入,所以她才能被成为玉手夺金。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女人总是会爱惜自己的手的,所以她在联系的时候还是保护了一下手掌的光滑细嫩,可就是这一点也算是她的致命弱点。她能捏着火把一瞬间,却不能一直捏着不放,但就算她很快还是被烧伤了手掌。可她也挽回了大家的命,这一次的伤害她觉得值啦,尤其是看到李三投来关切的目光,她心想要是伤的再重一些或许他会更加心疼自己了。
段险那一愣之际,还有一个人没有闲着,那就是尚晴,她早已经在手中藏好了毒针,等的就是这一个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她手中的毒针会第一个射向段险的。不管中在何处,只要见血,他立刻就会死去。
段险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就这样被眼前的几个人给破解了。他要是知道绝不会和李三拖延时间,他会第一时间把火把丢到干柴上,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烧成灰烬,可他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三一头虚汗,这次真的是险中求胜,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尤其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不太熟悉的两个人身上,尤其对方还是女子,这中间要是有一个漏洞,甚至只要一缓神,事情的结果或许就会逆转。但现在他的心落下了,因为他胜利了,他看着尚晴的毒针射进段险的心窝,看着段险的肌肤瞬间变成了紫色,看着段险倒地身亡。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段险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一个人的手不怕烫,可以接着火把,有一个人的手比蝎子还毒,能瞬间要人性命。
段险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他到最后还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明明布置好的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却被李三拖延出一个天大的漏洞,而就是这个漏洞让他死不瞑目,甚至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夜很明亮,因为有月。
月高高的悬在空中,看起来很孤单,但她要照亮这个世界的阴暗角落,她就必须要忍受着孤独,承担着寂寞。就像李三,他是一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他本该和自己的妻子家人在一起过着合家欢乐的生活,可现在他不能,因为他就好像那高高悬在空中的明月,他要照亮身边的人,让他们看清楚现在的状况,让世人明白鸦片的危害和给国人带来的危机。
夜里有风,风吹在萧条的大街上,街上枯落的黄叶缓缓飘起。李三走在安静的街道,他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回想起下山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人间,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江湖,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这句话来形容这混乱不堪的江湖在合适不过。可李三心理也在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还有哪些是在带着面具的,他清楚的知道寒七爷,一个乐善好施的寨主竟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营中朱雀堂的堂主寒七爷。从中原来的大名鼎鼎的侠客徐疯子竟然叛国通敌,这让他无法接受。就连死去的司空乱也不是真的,因为司空乱能自创一个隐秘的组织水月宫,他的武功绝不是偷学而来的,更何况司空影的武功李三领教过,可司空乱的武功却只是平平,所以这个司空乱很有可能是其他人找出来的替死鬼。
李三真的有点眩晕了,现在义律府按兵不动,林则徐却是大张旗鼓要一举消灭鸦片,难道他不知道的其中的危险,还是他知道以后却准备身先士卒,以死报国呢。
义律府的确有鸦片,水月镜花轻易不出,一旦出现必会掀起惊天好浪,如今不但水月宫出世,就连镜花连也跟着浮出水面。江湖很乱,可他李三只有一个兄弟,那就是萧然,他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徐疯子。可徐疯子竟然卖国,尽管李三到现在还不相信,可那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由得他不做出一些行动,所以在万花楼中,他驳回了徐疯子的面子,从此和他决裂。但谁有能明白李三的痛呢,痛在心中,奈何明月还如此的圆,让人不由得思念起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