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司空见惯的事,一开始接触时多数不适应,甚至反感,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接受了,一旦见不到时却感到诧异了。
A:
办公楼下几乎天天鸡犬不宁,鸡蛙吵叫,上访者一群群的,他们不会老实地呆在那等领导接待,聚起来论证没完,他们当然认为自己冤屈,认为政府不公,所以才来上访。一些情绪激动的人不免有过激行为,因为保安挡路,不让他们随意出入办公大楼,所以,和保安吵是自然的,吵还是好的,骂你也得挺着,甚至要动手打你。保安不敢还手,你还手,人家放长条躺下了,抽了,吐白沫了,你还得求助120,事态严重时,还得请110,真麻烦。
群众上访,肯定有他的理由,有的人是对政府的决策不理解,有的是执行决策的工作人员没把事情整明白,让群众糊涂而引起的,当然,也有故意欺负群众的。上访者中,不乏有无理取闹的,有随大流起哄的,还真有委屈的,种种不等。
出入政府楼的工作人员,对此一脸麻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躲之不及呢。
忽然哪天没人来上访了,楼前空荡荡的,楼下没了吵闹声,反而有点不习惯了,咦——怎么这样清净了呢?
B:
电梯里的地毯,一天换一块,地毯上印着星期X,那日下班低头一看,脚下踩着星期四,心就腾地跳起来,哎呀,星期四下午我得到市里开会啊,怎么忘记了呢,还以为是星期三呢。心里不高兴,怎么到会的其他县区同行也不给我致电询问一下呢?懊恼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先生回来发现情绪不对,问之,哈哈大笑,你糊涂了,今天是周三。我说电梯里地毯是周四,先生说肯定是搞卫生的弄错的。第二天上班,进电梯时先往脚下看,还是周四的那块地毯,同事们说,你以前下班时没注意吧,每天下班时就换了第二天的。
再说这地毯倒是每天换一块,可仍旧是脏兮兮的味道不爽,原来这地毯很少用水洗,只是拿外边扫扫、晒晒就拣进来了。电梯四壁经常有清擦过的痕迹,保洁员的劳动杰作在此,可用什么化学产品擦的呢,呛得人不敢吸气。
忽然有一天进电梯,一股玫瑰香味扑鼻,爽爽的,咦——怎么这样清香了呢?
C:
住宅楼里,楼上的总用水冲洗楼梯,把脏水冲到楼下的楼梯上,一汪汪的黑水,渗透到门前的脚踏垫底下,也溅到白色的墙壁上,楼上人家的这种干净法让楼下人家很是反感,理论不成,就对骂。楼上的说你接着往下冲,整个楼道就干净了;楼下的说,你的脚是扛上楼去吗?楼下就没有你弄的吗?要么你就把你那段楼道的垃圾弄走,别往楼下弄啊,本来楼下没那么脏,这回全是你把脏东西冲下来了。骂也不行,娘们儿就要动手,爷们儿拉回媳妇,弄盆水也往楼下冲……过了几个月,忽然楼上的把整个楼道都冲洗干净了,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噢,原来,楼上的准女婿要来拜见准岳父母了。
D:
小区里有浴池,临界的人家不敢开窗,黑煤渣透过纱窗飞进室内,更有煤烟子味呛人。浴池旁堆着一大堆黑煤,风天迷眼睛,雨天有黑水湿鞋子。忽然有一天,浴池挂了“停业装修”的牌子,烟囱也拆下来了,或许是堵了吧?半月过后浴池重新开业。有人家因为室内太闷,又来了客人,索性打开窗子透气,推开窗后,还探头看看浴池的烟囱冒烟没有,见黑烟依旧,便拉上窗帘,试图把黑灰挡在窗台上。客人走后,主人拎起抹布去擦窗台,噎——今天黑灰怎么这么少呢了呢?再探头看浴池烟囱,哦,长高了一节。摇头,要是再长一节不就更好了吗?
烧锅炉的中年男子脸色黝黑,有时在撮煤,有时坐在浴池前,伸着黑手指夹着劣质烟往嘴里送,有时端着盒饭坐在石板上吃。他对小区的人不卑不亢,你和他打招呼,他就热情地回应你,你不理他,他也装作没看见你。忽然有一天,那烧锅炉的黑男人变干净了,手没那么黑了,指甲也短而干净了,咦——这是为什么呢?再过几日,见一中年妇女陪他一起坐浴池前吃饭。
哇,杂乱无章的事,司空见惯的事,串成你生活里的小插曲,小城里就是这样,你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局,但你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如果这些司空见惯的事啊,逐渐地被一个个惊喜挤走,小城的风貌、情韵、格调将是多大的改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