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生涩干硬,堪称完美,就如梁文意预判出这剑一般;但这一剑时机角度都很是刁钻,梁文意就算猜得到,那是怎么扭转身体惯性的?难道说梁文意在速度的造诣上比自己还高?便是自己也不会转得如此轻松,更别说立马转守为攻了。
皓心心头思虑着诸多疑惑,但手脚上的功夫也没落下,前倾的身体踏前半步,腰腹发力转过上半身,带动光剑向后划去。
但这一次梁文意没有一味躲避,因为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古朴的长剑,自下而上撩开了皓心划来的光剑,便向皓心右肩而去。
也正是此时,皓心感受到一道附着古剑上的剑气袭来,意蕴虽不似仙霞剑法光明正大,却也是堂堂正正,不偏不倚。
剑气咻的一声从皓心的右肩上方擦过,虽不是贯穿,却也让他受了伤,这第一回合的对拆皓心就落了下风。但皓心也获得了片刻的喘息,瞬间手上变招,一道流光自剑上倾泄,正是折晖式,所指之处是战场上一处凹凸不平的地势,意在借势回弹。
梁文意对这剑法的奇异也有所耳闻,瞬间就明白皓心用意,立刻就拉开距离。剑光也在此时射向皓心身前不远处,可距离梁文意原本的位置却还有些偏差。
皓心看着这一幕,不知是尴尬还是嘲讽地说道:“呀,又偏了。嗯,我还没强到能随心掌控这招的轨迹,不用太激动。”
“哼,耍这些小聪明,没用的。”
“你是真聪明,可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何要做绳子的手脚,我若失足而死,他们不就知道珠子落到别人手中了?”
“真这么想知道?其实也不复杂。你死了,谁又知道珠子在我手,只要先藏好,不就是我囊中之物?”
“一个会发光的夜明珠值得你这么做吗?”
“可它并不是一个只会发光的夜明珠,而且我很需要它。”
对话至此,已无需再继续下去,虽然皓心还不清楚全部细节,但以如今的情况推敲,恐怕那珠子与梁文意踏上仙途干系重大。
“我知道你还有底牌,而且你刚才的对拆也没尽力。但再试探,你就输了!”梁文意话音未落,再次出手,只见他身形不进反退,衣袖飘飘挥动长剑,一退一舞,眨眼间八道清正剑气纵横,似是依次衔接,几无间隙,细看又像围成一旋,遥相呼应。皓心在这似是而非的剑阵招式之下感到心头一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排斥他,令他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不可以也不能躲开。
清正的剑气转瞬就到跟前,便在恍惚之中,他再中一道剑气,也因此才醒神过来,飞霞步运转到极致,进入极速的世界,消失在原地。
直至此时,战场外才有人看出个中玄妙:“谦谦君子,以退为进。明德儒剑,以德服人。”
“不止如此,你看那剑气的意韵,分明是浩然剑气,这是修炼明圣书院第一心法浩然御气功才能使出的。”
“这么说感觉很厉害?”
“那是,传说若是修炼有成,可得天地间浩然之气相助加持,战力与一般功法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余下的七道剑气并没有沿着原有的路径射出战场,而是紧跟皓心身后,若是慢上半拍,便会悉数落在他的身上,当真难缠。
另外一边梁文意也不知因何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是冷漠地在旁注视,像是这一招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皓心拐过几个弯,发现真是甩不掉,把心一横,转身使出一式藏影,碎灭了两道剑气。
正当皓心欲一鼓作气消弥其他,一直按兵不动的梁文意,也闪身踏行极速,人残影未散,身已近皓心。浩然一剑执起,以天地为纸,行书一竖。
就在剑落的瞬间,四面八方的灵气向剑上疯狂涌去,肉眼可见的白色剑影骤现。皓心感到这一剑与之前的剑气不同,仿佛融入了一丝天地间玄妙的气息,强烈的压制简直要让人失去抵抗的愿望。面对这一剑,自己就像全身都充满了污秽,忍不住要去接受净化。
白色剑影不急不缓地落下,就如执行裁决,不由得人挣扎反抗。倘若这一剑击中皓心,那么可以预见,他必败无疑。但他右手中的青灵剑正以释曦式阻挡其余的五道剑气,时机上已经回救不及。
梁文意时机把握得不可谓不毒,可以说整场战斗都在他的节奏之中,没有偏差。皓心看似还能选择移动躲避,但且不说周遭灵气的排斥,从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中他就明白,自己的速度要慢上梁文意一丝丝,这根本不是个选择。
但是他还是可以选择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中的无影剑化形而出,耀眼的光团在剑上跃动,宛若骄阳,正是皓心消耗四分之一法力使出了流光启明。夺目的光芒映照中,皓心恍如谪仙临世,忽然多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咻地一声,皓心的启明剑光后发先至,横剖过梁文意的腹部,切开了一道血口,这还是梁文意在最后关头放弃全力出剑,稍稍退开的结果,不然若是被威力这么强的剑光刺中丹田,很可能就废了。
皓心的左手也因为这超负荷的一剑,出现暂时的瘫麻。另一方面,因为梁文意的退却受伤而导致的迟滞,让皓心终于有空余回转青灵剑,施展极光剑诀破字真义接剑。
暖白的光剑剑刃不住地旋转,带起周遭灵气的波动,让梁文意浩然一斩溃散了几分。其后随着光剑的推进,破势之锐愈盛,虽仍不及浩然御气斩,可总算出现片刻僵持,成功拖住时间。
不过皓心回剑格挡,身侧便没了阻拦,防御空虚,一直追在身后的五道剑气一拥而上,从侧背灌入皓心体内。
“呃嗯……”皓心五脏六腑登时就受创,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但他立马又咽了下去,左手恢复后没有再遮掩,出手就是一记夕痕剑。
梁文意方才受伤,知道皓心左手有古怪,不敢再大意,御气斩下后看见皓心再次出手,立马遁向远处。但皓心的左手指处什么也没有出现,只是数息后战场的结界上泛起一丝涟漪,证明这一剑确实存在。
“没想到传闻非虚,妖兵无影真在你手里。居然对仙霞剑法还有这种加成。”
“是又如何,你要认输可以尽快,别浪费时间说些没用的。”皓心没有否认,却也没说真话,因为这种加持是流光剑法特有的。
“那倒不至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纵然我看不见,你总也得先对得准我吧。”言罢,梁文意身形一闪,又是只剩一道残影依稀可见,却是无规则地绕着皓心转,忽前忽后,仿佛这样并不会太损耗他的法力。
面对梁文意这样没有规律地乱转,皓心是真没有办法,毕竟他学的术法里没有能限制别人速度的,索性也先紧跟梁文意乱转起来,避免变成活靶子。
两人的战斗变成了移速对决,只不过节奏始终掌握在梁文意手中,但他偶尔的偷空出手也被皓心一一接下了。战斗打到这个地步,就变得有些无趣了,少数眼尖的还能看见两个人在哪做什么,其他人只能依稀辨别出两道残影,至于谁是谁根本判断不了。
就在众人以为两人至少耗到灵力见底再一决胜负时,战场的土地上突然起了变化。将近十个光团从地里钻出,散发着强大的令人心悸的气息,以不输两人的迅疾,追逐起来。
一些见识稍浅地骇然问道:“这些是什么?”
“兵灵,也就是从神兵中诞生的灵识。”
“那他们这算什么?玩捉迷藏么?”
“呃,这个,看起来有点像。”
战场中的两人可不比场外的人还能说风凉话,这些兵灵的威胁远远大于来自对方的攻击,两人不得不在移动中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兵魂们。
“你将这些兵灵引出来不会太托大吗?我可不信你能操控得了。”皓心可不信这么凑巧刚好就遇上。
“那又如何,它们不会找我就够了。至于你可就说不准了。”梁文意似是十分胸有成竹。
至此,两人只能在几个兵灵追逐嬉戏的间隙中艰难地来回闪动,尤其皓心还要提防对方的偷袭,难度骤增。他已然达到极限,自是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反观梁文意则轻松许多,不但承转行云流水,甚至让人感觉速度又快了。
几个来回之后,突然间,一个兵灵像是注意到了皓心,居然起了兴趣,不再继续追逐,掉头朝皓心而来。这一幕,吓得皓心魂飞魄散,理不得其他,赶忙掉头逃跑。
过了几息时间,其他兵灵注意到这个兵灵的异动,居然也开始对皓心感兴趣,都全部转而向他靠拢。只消片刻,皓心便被逼停下来,看着那些光团聚在四周,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心中祈求他们不要乱来。
梁文意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太敢乱动,没有马上抢攻皓心。光团们绕了几圈,像是在打量着皓心,随后其中一个就要向他靠过来,吓得皓心冷汗直冒,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剑,准备一有什么不测就立马奋起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