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方话才说一半,正好有炽焰从地表冒出,卷向皓心右脚。恰逢皓心分神,立马被焰舌缠上灼烧起来,幸得他及时瞬步逃离,只受了一点轻伤。然而地表下的炽焰如有灵性一般赖上皓心,在他刚站定的地方又喷涌出来。皓心可不敢再放松警惕,小心躲过。
可这只是刚刚开始,紧跟着无论皓心停在哪里,炽焰总是会在他身边爆发出来,令他疲于奔命,却又束手无策,情况并不乐观。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怎么到哪都能遇着火焰?”一个观战的弟子说道。
“未必啊,这炽焰的爆发许是有规律的,你看苦方那位置可是一直没有。”
皓心其实也注意到这些了,可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关键。在避火的过程中,他也试着用流光剑法攻击金色罩子,但只要碰到罩子无一不被弹开,完全无效。
“这难道就是佛门功法中的金刚罡罩?”
“正是,施主。此正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真义。”
“妈的。”皓心忍不住暗骂一句,因为要是苦方执意不出来,短时间内他还真拿他没办法,天地灵气时刻地波动,他也无法蓄势爆发。
不,爆发的攻击还真不一定要自己使,脚下的炽焰可好使多了。既然被炽焰一直紧追不放,那就祸水东引好了。皓心突然转念一想。
皓心当即转向直奔苦方,不再做任何攻击,只是环绕罩子在高速移动和急停中不断切换。苦方的所在仍旧是没有炽焰,但皓心每次停下的位置,就会有一道在罩子外沿炸开。
金刚罡罩不愧防御力惊人,起初几次竟不起一丝作用,从第七次开始才出现一道裂缝;十多次之后,终于超出承受限制,罡罩被炽焰炸破,露出内里一动不动的苦方。
皓心紧抓时机,一步近身,如游鱼来回绕身,使出截脉术,连点苦方五百处经脉节点,而后一掌按出,准备将苦方推出场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非但苦方纹丝不动,他反而被弹开一段距离;适逢又一道炽焰爆发,他控制不住步伐,跌入炽焰之中,一下就受了重伤。
但皓心却没有后退休整,反而暗中抽出无影剑,起身急攻向前,他没有多余的法力和时间再耗下去,他必须马上再试一次。
“还有一层龟壳么?龟壳里出不了手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施主别勉强了。”
苦方的话还没说完,皓心再次逼到近处,飞霞步展开,再次如游鱼一般绕旋苦方;但这一次他的截脉术以剑为针,穿透苦方身体外侧的罡罩,成功将约摸三分之一的节点尽数封住。
皓心并没有真的点了一千多下,因为他使用熟练,只需路径连贯,在节点施针就够了。说来并非他不想把苦方戳穿几个窟窿,只是无影做不到,之前英恒的重伤也全是剑光所创。
完成截脉后,皓心轻呼一口气,没有再客气,一脚将苦方踹出比试场地。当裁判长老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后,皓心这才悠悠补了一句:“苦方和尚,多有得罪了。”
苦方苦笑着说道:“是贫僧技不如人,说来真是惭愧了。”
皓心踏出场地之外,服下一颗万和丹后,驾驭流云梭升空,准备再看看。只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第二场是另一个和尚对上另外一个弟子,沿用的是同一个战术;战至一半,他已看出僧人胜势已定,实在没什么意思。
凌空绕峰飞至东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一身黑衣的慕容玺。这边的第二场比试也已近尾声,慕容玺面无表情,一直站在原地,双手置于身前,手指仿佛在奇怪地牵动拉扯。
他的对手,一名筑基中期的别派弟子,也是没有动弹,但脸色时紫时黄,身体虚软,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慕容玺嗤笑一声,十分随意地抬起双手,将那名弟子甩出比试场地之外,继而有一道炽焰从那弟子所站的原地爆发而出。
“你真是仙霞宗的弟子?使的都是些什么邪术?”那名弟子仍旧不甘心。
慕容玺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向另一侧,在将要踏出场地的一刻,以着他觉得是恶作剧的口吻说道:“毒术,蛊术,傀儡术。”然后扬长而去。
皓心在空中想了一会,还是追了上去,开口问道:“慕容,你怎么知道那里会喷出炽焰?”
慕容玺转身看到是皓心,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接话了:“这山上有很多百炼宗弟子。”
皓心听出了其中意味,原来慕容玺也是听人说的,但他想不通依慕容玺的脾性居然有人告诉他,很快他记起了烨尘,不禁感叹自己运气不佳。
慕容玺眼看皓心还拦在前面若有所思,眼尖的他一下就看出皓心受过重伤,皱了下眉头问道:“第一场就重伤?他强还是你弱?”
“炽焰。”皓心不打算扯有的没的,继续追问。
“起初是随机,但若灵气扰动剧烈,便会朝扰动指向爆发。”慕容玺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还是解答了,就在皓心以为他要走远时,忽然又传来一句悠悠的论断,也可能是调侃:“感情果然会让人变蠢。”
皓心一个踉跄差点从流云梭上掉下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慕容玺了,只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便是绝不愿有如他这样的敌手。
本来从熔炉峰东面就可以顺路回山下的住处了,不过皓心还是绕远去了南面的战场看接下来的第三场。
战场上,两个女子衣裙飘飞,但奇怪的是都如静止般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不过场地上的炽焰却是此起彼伏地炸响,却没有一丁半点伤到两人;更诡异的是两人的裙摆袖口,甚至上半裙身都出现细长裂口,雪白肌肤乍现。
但最令皓心吃惊的是四周众人都全神贯注,看得津津有味,就好像他们看到的世界与自己完全不一样。
皓心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的人请教了一下,在那人一脸鄙夷的讲述中,这才明白幻术的对决并非无法观战,可以借由受术人的眼眸看到战斗。
皓心将信将疑地凝神望向清雪的眼眸,令他震惊一幕出现了,他感到自己仿佛被那眸光吸引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依然站在原地,但所见已完全不同。
他周遭的弟子全部都在,但是比试场地中的两人不再是一动不动的了。清雪一身白裳,在空中旋舞,无尽花海铺展开来,沾衣带裙,好似披上一裙仙衣。
柔弱的花瓣不断朝远处飘去,凌厉的气机锁定在远处的女子身上,一圈一圈不断由外及内限制围攻她。
皓心顺着花海缠绕的方向望向另一名女子,赫然发现她的幻术攻击竟然是针雨。她的双手向上外翻,无数银针从手腕疾射而出,寒芒毕现,见招拆招,刺落一地花瓣。
看起来她的幻术是要克制清雪的幻术,但不知是何故,却反而被清雪压制得频出状况,许多时候还不得不移动身形来跳出花瓣的包围圈,偶尔抽手的几次隐针偷袭,还没近身就被飘飞的花瓣挡了下来。
“你的幻术受限于规条,缺乏想象,我已经看够了,该结束了。”清雪如同审判一般做了宣言,而后无数花瓣凝结成一杆杆长枪,悬浮四周,破空穿刺绞杀。
这一刻,那名女子天上地下避无可避,但她却反而露出一丝笑容:“等的就是这一刻!”
五根极其细微的金针自她葱指中,毫无征兆地出现,对准的正是天空中的清雪,穿行之速快得在她的手指与空中连出五条金色细线。
清雪的枪终究还是先一步将女子四肢身体都刺个对穿,不过金针也近在清雪咫尺。清雪竭力驱使身边不多的花瓣叠成一列,只是试图抵住金针之一,因为她知道面对这种杀手锏只可尽力而为,绝不能妄图求全。
咻!四根金针同步穿入她的胸口,这声音爆才传入众人耳中。不过还没完结,金针在清雪体内穿行,散入四肢,破体返射,又回到了女子手中。
因着间隔时间极短,那些错觉的连线还没消失,看起来就好像女子用针线穿起了清雪这个布偶一般,模样有说不出的怪异。
女子的幻术投影开始分解成点点晶光,即将消失;清雪在受了金针一击后,投影一样变得不稳,叹了一口气之后她也自行化作片片花瓣,解除了幻术。
皓心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好像书本翻过了一页,他又看到清雪和那个女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不,不再是一动不动,因为此时女子身体各处突然响起连续的砰砰声响,连带罗裙在冲击下也有了破损;她显然已经受了重伤,样子更说不出的狼狈。
但另一边的清雪情况也不好,她双手的中指都被刺破,指尖鲜血喷涌,化作渗血流,将地面一下染红,也是受了内伤。
清雪看着还死挺不倒的女子,冷冷说道:“怎么?还不肯倒下?等着我过去给你补一刀么?”
女子被这一激气极,加之受伤很重,哇地一声,狂吐大口鲜血,几息后终于不支昏迷过去。
虽然清雪还清醒,但她的伤却是更加棘手。这一点,皓心也看明白了,必定是金针的攻击都落到经脉之上,才导致无法调息止血。
皓心正寻思着过去是否过去帮忙一二,不过看到清雪生人莫近匆匆离去的模样,他也再纠结,赶回厢房疗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