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王嘉著的《拾遗记?前汉上》里记载:“暗海有潜英之石,其色青,轻如毛羽,寒盛则石温,暑盛则石冷,刻之为人像,神悟不异真人。”
我看着迷惑的秦无鸣继续解释,“但是让这种石头真正出名的,是王嘉讲述的潜英之石的应用,也就是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李夫人虽然只是刘彻的女人之一,而且平民出身,只是她哥哥李延年那一首倾国倾城的歌谣引起了刘彻的好奇,不过也得说李夫人的容貌和歌舞也的确是出众的。可惜啊,李夫人是个短命的。她之所以让刘彻难以忘怀,就是临死前使出的手腕恰好打中了男人的七寸。”
秦无鸣睁大眼睛:“男人的七寸?”
我笑道:“相见不如怀念。根据《汉书》的记载,刘彻几次三番要去探望病中的李夫人,均被拒绝,哪怕刘彻许给她金银并给她的兄弟加官进爵。李夫人的理由主要是‘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②,然后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给刘彻。这件事情一般人都很难理解,包括李夫人的姐妹,甚至埋怨她如此固执会引起皇帝对李家的不满。但李夫人回答,正是为了让皇帝在她死后依然能照顾李家才执意不见。‘上所以挛挛顾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今见我毁坏,颜色非故,必畏恶吐弃我,意尚肯复追思闵录其兄弟哉!’”
“哦哦,再往下我似乎记得了,刘彻虽然生气李夫人的不见,但终究在她死后只记得她的好,所以李家外戚的结局确实比其他强一些。”秦无鸣说道。
我略摇摇头,“再往后就是各种传说了,而且不同史书记载不同。李夫人死后,刘彻果然思念异常,闹出来很多事情。比如有的说他喝了洪梁酒(一说云阳美酒),有人说他从东方朔处得了怀梦草,反正结果就是梦中与李夫人相会,李夫人梦里赠予蘅芜草,刘彻醒来蘅芜草香在衣枕上经月不散。你家刘大小姐的名字还真是应景。”
“怪不得,如果是汉朝人就说得通了,我说蘅芜姐念的诗句总是很古老呢,一句唐诗宋词都没有。那潜英石呢?”秦无鸣问。
“至于潜英石,是争议最大的故事,有的史书记载刘彻用潜英石给王夫人招魂,有的说是给李夫人。”我略皱一下眉头,这里是我疑虑最大的地方。
“什么,招魂?”
“恩。刘彻根据方士出的主意,派了很多人在海外找来潜英石,雕刻成李夫人的模样,放在帷帐里,据说宛如生时。但因为这种石头有毒,只能远观,最后碎石为药,给刘彻少量服下,刘彻就再也梦不到李夫人了,以毒攻毒吧。”
秦无鸣抚腮叹道:“哎,皇帝的心啊。你是说蘅芜姐身上的项链可能是潜英石,我只是听说项链是她一次下海潜水捡来的,不过附体的是李夫人这也太扯了,2000多年了,灵魂还能在?”
“但愿吧,如果是李夫人就好办了,她应该怨念不深才对。”我扭头看一眼一直戳在李夫人墓碑前的刘蘅芜,从她发现这块墓碑开始,就一直这姿势,我和秦无鸣本来想按照往常的方法把她扛回去,结果她这次就跟生了根一样,我和秦无鸣想尽办法也撼不动。只好让秦无鸣骑着小摩托去买了点儿吃的,边吃边等,想到了晚上应该有些变化。幸亏是旅游淡季,即使有游客,也多数都去博物馆了,不会真的来这儿看坟头,不然还不得把我们当精神病。
夜幕降临,果然刘蘅芜微有动作,我和秦无鸣赶紧凑上去,按照白天商量好的,由帅哥做说客。
“那个啥,夫人啊,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虽然您儿子没当上太子和皇帝,但您孙子做过啊,而且皇上对李将军也是青眼有加,在所有后妃里对你也算是最好的,以皇后之礼安葬,后来也独尊您的陵墓配食宗庙不是……”
本来按照我的初步推断,如果附体的是李夫人,她顶多是对儿子和家人有牵挂,我们挑几样对她好的结局劝说一下,就应该差不多了。哪成想,帅哥刚说到配食宗庙,刘大小姐突然扭头怒视,血灌瞳仁(是真的满眼通红),变掌为爪,一爪子就朝秦无鸣挠了下来。幸亏我就在旁边,迅速格开她的手臂,同时将秦无鸣推到后边。刘蘅芜看抓不到我们,就转头攻击墓碑,我赶紧又去搭救墓碑,这一夜基本上我就在保护秦无鸣和墓碑中间跑来跑去,直到晨光压下刘蘅芜身上的残魂阴气,我和秦无鸣才得以休息。
我喘息着靠着墓碑坐下,秦无鸣拉拉我的手,非常担心地说,“小茶姐,怎么出了这么多虚汗啊,按照你的功力不应该啊,是真的病了吗?”我摇头,“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太累了吧。赶紧解决这件事才行。”
看着因为劳累过度蜷缩在草丛中的刘蘅芜,这几天的场景跟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反复出现,到底忽略了什么,如果不是李夫人,那她是谁呢?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再一睁眼已近黄昏,秦无鸣和小摩托都不在,估计是买吃的去了。回头看刘蘅芜,依然是原来的姿势睡着,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我转身往后面的深草丛里走去,打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裤子还没提上呢,就听前面大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