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我太懦弱,老天爷真的是跟我开了太多了的玩笑。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可是却始终慢了一步,被季言抢先。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还将无辜的单伟恒给拖下水,实在是不应该。
对于单伟恒,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在他的面前,我可以不顾及一切形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甚至是无理取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想,我之所以可以对他这样放肆,多多少少还是仗着他欠了我的。
我唯一庆幸的是,至少说我现在不一定要做出选择。
然而,人生当中不单单是只有爱情,还有更多的情感会牵绊着我们,逼迫我们做出情非得已的决定。亲情、友情、爱情,甚至还有感激之情、憎恨之情,到底哪一种才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将它们切割开来?
至少说,我做不到。如果真要我选择,我会选择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的亲情。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如果不是这几年闵师姐和宛儿姐对我的教导,我一定方寸大乱。听到姐姐出事,我只是略微的失神,但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宛儿姐看到我写的年假申请单,一脸的不悦,她说:“你应该知道最近公司有多忙,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李特助,我也知道公司的难处,可是我不得不请假。”我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我明天请假一天,后天早上我准时出现在公司,您看这样行吗?“
宛儿姐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犹豫不决,只得跟欧董请示。
我目不转睛忐忑不安的看着宛儿姐挂掉电话,她说:“欧董批准了!但是,你得注意安全,再紧急的事情也要保持冷静,知道吗?还有,要时刻保持电话的畅通,不要让我们找不到你,别让我们担心。你现在就直接下班吧!”
我站起来,感激的冲宛儿姐笑:“我知道,谢谢宛儿姐!”
“去吧!”
我刚走到门口,宛儿姐叫住了我:“别太担心了,你姐姐一定没事的。”
“嗯!谢谢!我先出去了,再见!”
出了公司,我没有回家,直接就去了长途汽车站,也如愿的买到了十分钟后发车的车票。回J城只能坐火车和大巴,为了尽快赶回家,我只能选择做大巴。
坐上大巴,我仍旧心绪不宁,姐姐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时也不明白。来电只是说姐姐正在J城人民医院做手术,具体情况最好当面告知。爸妈现在也出去旅游了,老家连个可以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姐姐平时的身体很好,基本上一年都难得吃药一次,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呢?难道……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车子发动了,两个小时,只要短短的两个小时就可以到J城。
我坐在车上默默的祈祷着,握着手提包的双手已经布满了冰冷的汗渍。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颤动,阵阵酥麻,仿佛有无数的小蚂蚁正在啃噬我的筋骨。
坐在我旁边的阿姨轻轻的拍了拍我,安详的样子让我渐渐找到了温暖。她说:“小姑娘,你的手机一直响了很久,你要不要接接看,千万别让关心你的人担惊受怕。
担惊受怕?我现在完全能够体会那么怎样的一种心力交瘁。
我接通电话,单伟恒的声音穿越过来:“欣欣,我已经在你们公司的楼下了,你什么时候下来?我带你去吃一家新开的泰国菜。”
“那个……伟恒,对不起,我现在不在C市,我正坐车回J城。”
单伟恒收起了他的谈笑风生,转而担忧且正经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的声音怎么这样?”
经过他的这么一说,我的担忧、伤心、无助,全部在这一瞬间顷刻而出,泪珠接二连三的滚落下来:“伟恒,我姐姐她……我姐姐现在正在J城做手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的单伟恒也是微微一惊,但是经历过娱乐圈大风大浪洗礼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很镇定的说:“欣欣,你先别急,我马上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去打听看看。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断的抽噎,声音断断续续:“车子上高速路半个小时了,现在……车窗外面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你先坐车回J城,我马上赶回去。现在你不要想太多,别怕,我会陪着你。”
我紧紧的捏着手机,那成为了我现在唯一的力量源泉。它对于我而言,现在不再单纯的一个联系工具,而是我通过它得到了依靠,我知道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旁边的阿姨递给我一张纸巾,说道:“小姑娘,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很多的磕磕碰碰,受一些伤那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只要有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刻。快别哭了,如果你一直这么伤心的话,会有很多人跟着你一起难过和心痛的。”
我勉强抿起嘴角,对她说道:“阿姨,谢谢你!”
当我赶到医院时,姐姐已经被送进了病房,由于麻醉药的缘故,她还在昏睡中。我看着双眼紧闭的姐姐,心中仿佛有很大一块冰团压着,沉甸甸的,而且冷到血液都快凝固。
陈阿姨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说道:“我带你去见你姐姐的主治医师。”
陈阿姨是单伟恒的母亲。她本来已经下班了,可是一接到单伟恒的电话,就催促着单叔叔送她来医院。所以,她对于整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完全了解了。
坐在医师办公室中,张医师脸色凝重的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一眼陈阿姨,陈阿姨冲他微微点头,他才将视线收回,复而看着我。
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打的哑谜,我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
“你姐姐是今天下午送来医院的,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满脸苍白。经过检查,才知道是脾出血。而且,是慢性出血,根据伤势来看,应该是两天前受伤的。不然也不会到今天下午才发现不对劲。由于救治的不及时,所以我们最后只能将她的脾脏全部切除。”
我满脸狐疑的看着张医师:“您是说,两天前受伤的?”
张医师脸色凝重的看着我,点点头,说:“是的。而且,如果今天下午再晚送来半个小时,只怕是回天乏术了。而且……”张医师停顿了片刻,满脸忧郁的样子。
“而且什么?”我的声音又快又急。
“而且,全身上下还有多处的瘀伤,根据淤青的形状、位置,以及受伤的部位,我们怀疑是人为。关于到底谁是施暴者,我们做医生的不好干涉与过问。可是,看着陈医师的面子,从私人的角度,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们的猜想。我们……我们怀疑是……家暴。”
听了张医师的话,我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变为了现实。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医院的清冷,我浑身都在颤栗:“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心中一直怀着一丝侥幸。”
姐姐和姐夫在一年前就开始出现了不合的征兆,姐姐曾经还问过母亲:“他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有染?”母亲当时就训斥了姐姐:“你不要这么疑心疑鬼的,别人只不过是多帮着你们做了一些事情,你们做生意那么忙,人家是邻居,好好帮你,你却这样怀疑别人?如果这个话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来帮助你们?”
后来母亲有私下告诉我,其实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她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很难想象。她不想因为外界的传闻而无误会了姐夫。所以她宁愿相信姐夫是清白的,目的只是希望姐姐的婚姻是圆满的。毕竟,家和万事兴,没必要为了一些传闻而破坏家庭的和睦。
没想到,两个月前的一天,姐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姐夫背叛了她。他们在家里大吵了一架,随后姐夫可能是自认理亏,所以有给姐姐道歉认错。而姐姐为了孩子,决定忍气吞声,只要他改过,不再和那个女人联系,那么她就既往不咎。
可是,事情的发展太过于出乎意料。姐姐的忍气吞声,却换来了自己的生命垂危。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为了孩子,母亲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的自尊与权力,然后忍辱苟活,受尽世人的耻笑。这到底是一种伟大的无私奉献还是愚昧无知?姐姐她难道不知道,她也是妈妈的心头肉,她这样一味的委曲求全,要让爸妈怎么心疼难过?
这种时候,我希望姐姐也能爱自己多一点,这样才至少不会这么痛。
陈阿姨揽着我的肩,把我抱入怀里,轻轻的抚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孩子,如果伤心,就放声的哭出来吧!在这里,只有你熟悉的张阿姨,没有别人,就这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等哭过之后,你就要学会坚强,别忘记了,你还有姐姐需要照顾。”
我任由陈阿姨抱着我,她的温暖的怀抱支撑起我全部的身体重量。虽然我和单伟恒的事情没有成,但是陈阿姨对于我来说,依旧是那个让我身心放松的长辈,有她在,我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