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鸦雀无声。
“你什么意思？”莫宇杰最先反应过来。
“没啥意思，就是猜猜。”吴海川闭上眼装睡。
“这有关系吗？前因后果是什么？”赵嘉明问。
“我不都说了只是猜猜吗？”吴海川说。
“你这也有点扯了吧？”许天豪说，“这听起来不像一码事。”
“算了，不说这个了吧，来来来，各位，”周俊扬重新拿起手机，“我这有好几张有意思的图，你们都来看看。”
“你别给大家看你那黄图。”莫宇杰说。
“不是黄图，是网上一些搞笑的图。”
许天豪和郑天豪凑过去看。吴海川没动弹，继续养神。
“哈哈哈哈”天豪双煞立刻爆发出响亮的贱笑。
“队长，”赵嘉明拉过莫宇杰，低声说，“袁启轩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让他去邹叔叔工作的那个治疗中心检查去了。”
“邹叔叔？”
“就是我爸那个朋友，”莫宇杰低声说，“一个很好的大夫。我跟他把袁启轩的情况都说了。他说他会先给袁启轩开一点无害的、镇定型的药，等比赛完了以后再给他做系统的治疗，帮他戒掉。”
“能管用吗？”
“应该能管用，他那儿是正规的治疗中心，不是那种路边的小诊所。他原来在大医院上班的时候帮过我爸妈不少忙，前年我奶奶做手术住院都是他帮的忙。”
“那他后来为什么不干了？”
“我也不太清楚，听我爸说好像是跟院长有什么矛盾”
“嗨，莫哥！”
伴随着一声招呼，五个人一字排开朝逐梦队走了过来。
中间的那个人中等身材，梳着平头，额头油光锃亮，穿一身黄色球衣，身体不算健壮，但比较结实。
左边的两个人身材比较高大，虽然比不上莫宇杰，但也是相当有威慑力的。其中一个人比较瘦，胳膊上能摸出血管，脸上长满了雀斑，头发跟许天豪一样乱，眼神既空洞又迷离，像是刚睡醒；另一个人很健壮，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眼睛小，鼻子大，右手手背上有两道疤痕，看上去有点凶。
右边的两个人都是矮个子，体型很匀称，一看就是后卫。其中一个梳着三七分头，戴着一副宽边眼镜和一块大手表，两只耳朵各打了两个耳钉；另一个留着小胡子，戴着一个护额，穿着一件很薄的双面夹克。他们都背着不算大的运动包，分别是不同的颜色。
“嗨，谭骁！”莫宇杰摆了摆手，大声冲着中间的黄衣人打招呼，“你们人都来了吗？”
“还有一个，在后面呢，”谭骁指着自己身后的大门，“他说他一会就过来。”
“那太好了，我们也是六个人，”莫宇杰笑着说，“哎，你今天怎么穿黄衣服？”
“我刚买的，怎么样，好不好看？”谭骁拍拍胸脯。
莫宇杰假装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还行吧，加上几道花纹你就能采蜜去了。”
“喂，我不是蜜蜂”
“来来来，大豪，小豪，你们都过来！”莫宇杰用力拍了几下手，冲篮球架喊。
许天豪、郑天豪、吴海川、周俊扬一起走了过来。
“我来介绍介绍，这是大豪，小豪，周俊扬，都是我朋友，也是我兄弟。”莫宇杰一一介绍。
“你们好！”许天豪大声向谭骁五人问好。
“各位大哥好。”郑天豪点头哈腰。
周俊扬点了点头，没吱声。
“这是老赵，这是海川。”
“你好，我是赵嘉明。”赵嘉明走到谭骁面前，伸出右手。
“你就是赵嘉明？”谭骁有点吃惊。
“你认识我？”赵嘉明问。
“认识啊！当年那三对三挑战赛我也参加过，”谭骁握住赵嘉明的手，“我是谭骁，红白黑组合的，你记得吗？”
“红白黑组合？谭骁？哦，想起来了，”赵嘉明一拍脑袋，“你们队当时是进了半决赛，后来输给了白圣泉他们，对吗？”
“没错，当时我们把他们拖进了加时，最后我罚丢了关键球，”谭骁脸一红，“哎呀，当年的事就不提了吧。我听莫哥说，你们明天要跟白圣泉他们队打比赛，是吗？”
“没错，所以我们才来找你们嘛，”莫宇杰搂着谭骁的肩膀，“陪我兄弟们练练，成不？”
“成，没问题，”谭骁点头，“不过莫哥，咱们啥时候一块出去聚聚啊？嫂子跟我说你一直很忙”
“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忙着比赛呢，”莫宇杰的大巴掌啪啪地拍在谭骁的肩膀上，“你最近忙不忙？店里事多吗？”
“哎呀，不多，这几天生意一直不好，我爸都愁得慌。”
“哎，你也是打工的？”许天豪问。
“不是，他爸是开超市的，他这几天在帮家里面看店。”莫宇杰解释。
许天豪不吱声了。
“哎，大鹏，你们几个也自我介绍介绍。”莫宇杰冲着小眼睛大汉说。
小眼睛大汉往前走了两步，努力把双眼睁大一些，说：“你们好，我叫窦鹏。”
“斗篷？这什么名字啊？”郑天豪嘀咕。
莫宇杰瞪了郑天豪一眼。郑天豪乖乖闭嘴。
“你好，”赵嘉明跟窦鹏握手，“看你这块头，应该是中锋吧？”
“跟你一样，主要打大前锋，”窦鹏憨憨地笑了笑，指着自己旁边的瘦高个，“他是中锋。”
“我叫解天华。”瘦高个眨了一下眼睛，没动弹。
“李韬。”耳钉男晃了晃脑袋。
“蒋子路。”小胡子捏了捏手指关节。
“等一会，”莫宇杰举起右手，“你们俩好像有点眼熟”
“战神，不记得我们了？”蒋子路咧着嘴角笑，小胡子快要翘到腮帮子上去了。
“我想起来了，”莫宇杰一拍脑袋，两眼睁大，直直地盯着李韬和蒋子路的脸，“你们是腾飞队的吧？”
“腾飞队？什么腾飞队？”郑天豪问。
许天豪悄悄从背后捅了郑天豪一下，低声说：“就是腾飞学校的校队啊！你忘了吗，那天老大在公交车上不是还跟我们说了吗？当时他们队拿了冠军！”
“老老大，”郑天豪走到莫宇杰旁边，“他们是腾飞队的人？”
“是，”莫宇杰指着蒋子路，又指指李韬，“他们俩是当年腾飞队的替补后卫，一个是得分后卫，一个是控卫。他们俩的能力算是不错的了。不过最厉害的不是他俩，是他们的三大主力。现在那仨人有俩出国了，还有一个去上海上大学去了。”
“他们都没当职业球员？”吴海川问。
“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宇杰说。
“莫哥，咱先打会，等打完了再聊成不？”谭骁问。
“行，不过我们是六个人，你们是五个人，怎么打？”莫宇杰打量了一下谭骁五人，“要不分组三对三，每组五个球决胜负，然后换组？”
“可以，没问题，”谭骁点头，“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窦鹏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谭骁，谭骁！”一个长相尚可、身高中等、肩宽背阔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门口冲进来，跑到谭骁跟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不算很晚，”谭骁面对他，指着莫宇杰说，“这是莫哥。”
“莫哥你好，我叫冷凯。”
“你好。”莫宇杰握住了伸到面前的手。
“开始分组吧？”赵嘉明问。
“怎么分？转球眼？”谭骁提议。
“别转球眼了吧？我们还要练配合的，”莫宇杰指了指自己和许天豪、郑天豪，“这样吧，我们这边先是我和大豪、小豪一组，然后老赵跟他们俩一组，怎么样？”
“队长，大豪小豪跟你一组？”赵嘉明问。
“嗯，他们俩的配合很关键。过几分钟就换了，各种组合都试试。”莫宇杰说。
“那老大，一组打几分钟？”郑天豪问。
“每几个球换一组行不行？”解天华睁开他那双细眼，“我们上初中的时候打球都这样。”
“莫哥，五个球一组，怎么样？”谭骁问。
“行，大家没意见吧？”莫宇杰问队友们。
所有人表示同意。
“好，那我和大豪、小豪先上，”莫宇杰问谭骁，“你们谁上？”
“窦鹏、冷凯，咱们先上，行吗？”谭骁把包放到篮球架的另一边，跟逐梦队众人的包分开。
“没问题。”
窦鹏和冷凯也把包扔到谭骁的包旁边，开始活动手脚。
“行，开始吧！”莫宇杰拿起球向中场走去，“全场还是半场？”
“半场吧，全场太累了！”
“行！”
“好了，该你们了，”莫宇杰一坐到篮球架上，掏出毛巾擦了两把汗，脱下湿透了的运动衣，换上另外一件短袖T恤，“我们歇会儿。”
吴海川和周俊扬上了场，换下了赵嘉明和郑天豪。另一边，李韬和蒋子路也上了场。许天豪和窦鹏仍在场上。
“哎，莫哥，待会还打吗？”谭骁拧开一瓶矿泉水，大口喝着。
“不打了吧？这都打六七局了，先歇歇，”莫宇杰把毛巾披到肩膀上，大声对所有人说，“最后一局吧。这也快中午了。”
“是啊，够热的。”郑天豪捏住衣领，不停地抖着。
“老大，一会怎么吃饭？”许天豪喊。
“你怎么一听吃饭就来劲啊？”莫宇杰笑道，“先打完这一局，一会再说。”
“莫哥，一会一块出去吃饭吧？”谭骁问。
“行，但别走太远，就在这附近吃吧。”
“这附近就有吃饭的地方。”窦鹏说。
“那就好，”郑天豪靠倒在篮球架上，“我是不太想动弹了。”
“莫哥，”谭骁走到莫宇杰旁边，坐下，“我觉得你好像又进步了。”
“我进步了吗？”莫宇杰捏着手腕，“我觉得最近技术没怎么进步啊。”
“不是，我说的不只是球技。”
莫宇杰看了谭骁一眼：“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觉得你更像一个领袖了，”谭骁说，“你能更多地去组织队友们，而不是光顾着自己进攻。”
“那是当然的，现在我要考虑到的比以前多了。我现在要试着去摆脱以前的那个我。”莫宇杰用力按摩着脖子。
“因为胡凌飞？还是因为秦震？”
“你怎么跟‘他’问一样的话？”莫宇杰反问。
“谁？哪个‘他’？”
“哦，没谁，”莫宇杰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转过头去，“原因可能两方面都有吧，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
“你是不是想证明自己？”谭骁转过身，面向莫宇杰，上身坐正，“尤其是在‘他’面前？”
“你说的是哪个‘他’？”
“老大，你们在说些什么啊？”郑天豪眯着眼，像是半睡半醒，“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没事，这跟你没关系，你休息吧，”莫宇杰冲郑天豪摆摆手，“一会一块去吃饭。”
郑天豪闭上眼，靠倒在篮球架上打盹。
“我觉得两个都是，”谭骁放下水瓶子，“你既想向胡凌飞证明，你比他强；又想向秦震证明，你能够超越他，摆脱他在你心里的阴影。不是吗？”
“你是怎么看出后一点的？”莫宇杰淡笑，“你凭什么说我对他有心理阴影？”
“因为，你一共跟我说过三次你给他拎过包的事，”谭骁伸出右手食指，跷起二郎腿，“而你从来没有把其他任何事跟我说过两遍以上。说明这件事你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你把它看得非常重。”
“你还记得那么清楚？”莫宇杰嘴巴一歪，“那也不能代表我一定有心理阴影吧？”
“对，这确实有两种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只是想拿那件事，或者拿他这个人来激励自己。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但自从你跟我说过‘那件事’以后，我就觉得，你很可能是对他有心理阴影，而且这一点，你自己很难意识到。”
“别提‘那件事’好吗？”莫宇杰努力不表现出嫌恶和不耐烦，“那也是我要摆脱的东西。”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你越是这么刻意的去摆脱它，它就会缠的你越紧，”谭骁说，“而且关键不在于‘那件事’本身，而是它的前因后果。”
“我同意，”吴海川放下手机，转头对谭骁说，“我也亲身体会过，刻意忘记某件事不如顺其自然。”
“它的前因后果又能说明什么？跟秦震压根没有关系。”莫宇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