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萱随手套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对着镜子随意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碎发,轻轻的合上门,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心里竟带有一丝窃喜,这种又像偷情又像早恋少女情窦初开的感觉让她的心又甜又苦的,百味杂陈。
出了门,子萱才发现天空飘着绵绵细雨,一阵风卷来,刺痛子萱呆呆的脸颊,她伸缩了一下身子,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这个时候前来找她呢?
看着那道清俊的身影,她的心好像浮在空中,一直摇摆不定,她走快两步,换作慢跑到裴羿凡的面前。
羿凡的头发湿湿的覆在额头上,眼神阴郁,子萱看着他掬起的眉头,她的心紧紧的扯着,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的不快乐呢?从以前学生时代起他就是这样,眉头总是蹙得紧紧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她触上他的眉峰,轻轻的抚摸着,想要把那个已经存在的眉痕抚平。
裴羿凡轻柔的拉过她,把她纳入自己的怀抱,娇小的身躯嵌入他的胸怀,抚着她茶色的碎发,他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她,沉默了很久,又是这样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光的夜晚,三年前,在这里,他放弃了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而后,过了三年,他始终没有娶紫葵,因为他在心里总是期盼着有一天,他们可以不必一再的错过。
如果说上次放开她,他的心里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所以变得空洞,那么这次错过她,他便从此失去了心。
他用力的抱着她,直到听到她的轻呼声,稍稍拉开些距离,然后低下头对她说:“子萱,和天凡结婚吧,我相信你会得到幸福的。”
子萱从他怀里抬头,觉得有些晕眩,好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怔怔地看着他的眼,那瞳孔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像一滩死水,再无波澜。
这一刻,天光忽暗,山雨欲来。
她竟然觉得心中一片平静,深深的看着他,好想看穿他的内心,雨打在身上,她已经没有感觉,片刻,她缓缓点点头。
“那你呢?”
“我和紫葵的婚礼在下个月13号,到时你会来吧?”
“嗯,当然,我会和天凡一同出席。”
裴羿凡轻轻的一笑,嘴角朝上微微的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伸出手,再一次扶上她的脸,冰冷的触感,她睁着大眼睛,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回身,再一次把他们的缘份抛下。
身后,她细如蚊声的轻喃传来:“你有没有一刻曾几何时喜欢过我?”
羿凡的背一震,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仰着头,雨落在他的脸上,他知道他已泪流满面。
“我曾经深深的爱过你。”
说完,他便走出了子萱的视线。
子萱呆滞的回家,进了房间,她迅速擦了擦头发,打开暖气,钻进被窝,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拾起镜子旁的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她慢慢套上,然后举起手,钻石的荧光在黑暗中依稀可见,只是她渐渐看不清,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捂着嘴,肆无忌惮的哭,泪纷纷往下落,她咬着唇,沿着床边慢慢的滑落。
原来这世界上许多的事情,在当时放掉了,就不一定能再追得回来了,因为在得到幸福的等候席中,裴羿凡并没有为她预留一个位置,所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那句:“我曾经深深的爱过你。”落入她的心,溅湿了她的情。
原来他的心,不一定还一如当初。
那夜以后,子萱又恢复以往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虽然消瘦了一些,可是整个人很精神,她和紫葵说,这样正好,不用为了婚礼减肥。经过一个周末,她已经调整好心情,既然他给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她也只能接受了,反正这样对谁都好,免得她对天凡还有无穷无尽的内疚感。
星期一上班时,远远见到和经理一起的裴羿凡,她快步冲向前,狠狠的用尽了所有力气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羿凡吃痛的回头,正准备开骂,却看见她张扬的笑,一如几年前。
站着他身旁的经理则早已经吓得哆哆嗦嗦了,羿凡没反应过来,子萱早已经笑着和经理说:“安拉,我和我们大老板是多年的同学了,他不敢炒我的。”
这一吓更够呛,经理直冒汗,她和大老板是同学?怎么没有人告诉他啊?何况两个当事人平时看起来那么生疏,他还在子萱面前说过不少裴羿凡的坏话,这下完了。
看经理吓成这样,子萱当然不难想到他在怕什么,索性拍拍经理的肩膀,说道:“我们之前有些误会,所以绝交了,现在误会解开了,再做好朋友,以前的事情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也不知道是说者无意,还是听者有心,裴羿凡听到子萱说的话,心中酸涩无比,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笑容,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放下了吧。
无缘的两个人,无论再如何纠缠,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她既然已经释怀,那么他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裴羿凡看着子萱,淡淡的笑着,却看得子萱心中一阵悸动,眨眨眼,调整好心态,她要继续做个快乐的人,回到那个没有爱上他之前的欧阳子萱。
坐在座位上,子萱拿出手机,她默默的按下几个字:“天凡,我想见你,找个时间谈谈吧。”
发送完毕,她坐在座位上发呆,很快的天凡就回复了:“好,今晚七点见吧,那家我们常去的餐厅。”
七点,子萱早早就来到这家天凡曾经和她表白的餐厅,还是靠窗的那个位置,还是一贯淡雅的装潢摆设,只是现在她迫切想把自己嫁掉。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虽然也觉得羿凡叫她嫁,她就乖乖的嫁掉,好像又输给他一次,只是在这场比赛中,她又何时赢过呢??